风平安刚抬起的手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要不要用“冰髓焱”？
如今知道他有“冰髓焱”的，只有安丘生一人。以安丘生的心思，肯定不会轻易外传——毕竟他还要做风平安的导师，这事一旦漏出去，自己就会被人觊觎异火，平添危险，而安丘生也可能会多出不少竞争对手。
风平安心思急转，有了主意。
他立刻取过另外一只黑釉丹炉放在石台上。随后指尖一弹，一缕蕴含着些许金色和青色的赤红丹火窜了出来。
望着风平安的丹火，老王的目光瞬间一凝，瞳孔缩了缩，随即了然——怪不得这小子修炼天赋如此之高，原来他的元气中竟然蕴含着金、木、火三种属性。
但他不知道的是，风平安融合了混沌之力、妖力、魔力、幽冥鬼力、雷龙之力和帝星之力，其丹火的颜色变得极怪——灰、白、青、红、紫、蓝、金等颜色交织在一起，并且还泛着妖异的光泽。而这缕蕴含着些许金色和青色的赤红丹火，实际上是风平安刻意伪装出来的。
老王没有多问，只是默默地站在一旁，眼神紧紧盯着风平安的动作。
风平安学着老王的样子，先操控三色火焰绕着丹炉游走“温炉”。火焰贴着炉壁缓缓转动，炉身一点点变热，釉色都仿佛亮了几分。
等炉温差不多了，他依次捏起凝气草、青纹果和铁叶花，一一投入炉中，随后盖上炉盖，继续控火。动作不疾不徐，相当稳健。
老王在一旁一言不发，眼神比风平安还要专注——见风平安控火时手指稳得没抖一下，他微微点头；见火焰温度偶尔高了半分，他又皱起眉头……
半刻钟过去，风平安看着炉壁的颜色，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将丹火调到最旺。
三色火焰瞬间变得炽烈，裹着炉身“嗡嗡”作响。可没等他松口气，那黑釉丹炉突然剧烈震颤起来，炉身撞得石台“咚咚”响，炉盖都开始往上顶。
“不好！”风平安心里一紧，刚想调弱火焰，就听“砰”的一声巨响——丹炉炸了！
碎片带着火星四处飞溅，炉内的药渣混着黑烟涌了出来，呛得人直咳嗽。
风平安被气浪推得往后退了两步，脸上沾了不少黑灰，看着满地狼藉，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哈哈哈……”老王在一旁拍着大腿，笑声刺耳。
他眯着眼睛，视线在风平安黑乎乎的衣襟上扫来扫去，语气里充满嘲讽：“小子，你这是把丹炉当爆米花机了？”
话锋一转，他故意顿了顿，摇头晃脑地补充，“不对不对，拿你跟街口崩爆米花的老李相比，那都是在埋汰人家——人家至少能崩出满街的甜香，你这倒好，满屋子焦糊味！”
风平安的脸黑得像刚从煤堆里捞出来，垂在身侧的手死死攥着，指节泛白，连呼吸都带着压抑的粗重。
他没接话，只是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重新“拣药”，处理凝气草、青纹果和铁叶花，每一步都比刚才更细致，仿佛要把所有的挫败都揉进这份耐心里。
随后，他又重新取过一只黑釉丹炉，小心翼翼地重新开始炼制……
时间静静流淌，在寂静的丹房里却显得格外缓慢。
终于，一刻钟后，风平安眼中闪过一丝期待，他低喝一声：“开炉！”
炉盖掀起，然而，并没有预想中丹药飞出的清响，也没有沁人的药香。
风平安脸上的期待瞬间垮塌，像被戳破的气球，他不由自主地弯腰，脑袋凑到炉口往下看。
昏暗的光线下，炉底只有一堆黑乎乎、黏糊糊的浆糊，还冒着零星的青烟，散发出刺鼻的焦味，连最劣质的废丹都算不上。
“哈哈哈！”老王的笑声再次响起，他一手扶着石台，一手捂着肚子，眼泪都快笑出来了，“风平安，你可以啊！这次倒是没把丹炉炸穿，可你炼出来的这是什么玩意儿啊？是给狗都不吃的屎吧！”
这话像一根针，狠狠扎进风平安的心里。他的脸瞬间从黑转绿，嘴唇动了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难道自己真的没有炼丹天赋？”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像藤蔓一样疯狂缠绕着他，让他连呼吸都觉得沉重。可下一瞬，他忽然想起了安丘生——那位副会长，当年创下三个月成丹十枚的纪录，背后何尝不是无数次的失败？自己才刚试了两次，不过失败两次而已，怎么就能认输？
想到这里，风平安眼中的迷茫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坚定。他直起身，重新看向那只丹炉。
老王收起了笑容，双手抱在胸前，眼神里没了刚才的戏谑，而是多了几分审视。
他将风平安脸上的神色变化看得一清二楚——从沮丧到怀疑，再到重新振作，不过短短几息。
“这小子，心性是真不错！”他暗自点头，能在这么快的时间里从失败和嘲讽里缓过来，这份抗挫的韧劲，可不是谁都有的。
忽然，老王的神色一动，随后郑重说道：“小子，我再给你一千份‘凝气丹’的材料。”
话音未落，他抬手一挥，指间的储物戒闪过一道淡青色的光晕，大量的凝气草、青纹果和铁叶花便像流水般涌出来，整齐地堆在药草架上。
接着，老王的目光扫过那十几只黑釉丹炉，“这十几只丹炉也都归你。”
风平安一愣，下意识地问道：“前辈，您这是什么意思？”
“哦，没什么意思。”老王咧嘴一笑，露出两颗大黄牙，刚才的郑重散去了几分，“我有事要离开两个月，这些药草和丹炉，应该够你在这两个月内挥霍的了。”
他顿了顿，脸色重新变得认真，语气也多了几分期许：“炼丹的基础我已经教给你了，接下来能不能成，就看你的天赋和悟性了。”
他抬手拍了拍风平安的肩膀，力道不轻不重：“两个月后我再来。这期间要是遇到麻烦，你就找……嗯，周执事不是给了你传讯石吗？你就找他好了。”
最后一个字刚落下，老王的身影已经飘到了丹房门口。风平安还没来得及再说什么，老王已经出去，并且还“砰”地一声，顺手关上了木门。
丹房里瞬间安静下来，只余下风平安一人，看着满架的药材和丹炉，眼神再次变得坚定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