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雅被扼住了咽喉，失重地摔进一片灰白色的世界，被掐着脖子的贺雅感觉被一股“虚无”的力量侵蚀，被猛砸在地上。
“虚无弄臣”扭曲膨胀，那个面具变成了他真正的脸，惊悚笑面显露獠牙，向贺雅俯身，几乎贴在了脸上。
弄臣的声音在这片灰白色的空间中回荡：“回答我！！！你和黑森林，是什么关系！！！”
弄臣掐着贺雅脖子的手逐渐用力，黑色的粗粝指甲刺进贺雅的脖颈。
被摁在地上的贺雅发起反抗，抬手抓住虚无弄臣的胳膊，手上又一次显现金色的流光，越过“虚无缥缈”的防御，侵蚀了虚无弄臣的胳膊。
金色的流光沿虚无弄臣的胳膊向上蔓延，我们这位毁灭之人像是承受了巨大的痛苦，松开了贺雅将她丢了出去，随后直接切断了被“金血”不断侵蚀的胳膊。
金色的流光逐渐覆盖掉在地上的整段残肢，随后成为这灰白世界的唯一颜色，随后消散。
虚无弄臣超速再生了断肢，身上飘散着致命的“虚无缥缈”，压迫感慢慢地走向贺雅。
“咳咳咳，你个蠢货......”贺雅揉着脖子剧烈地咳嗽，“想让我回答问题还掐着我的脖子，不想让我回答就直说啊。”
被丢进这一章节，贺雅身上的色彩也消失了，只剩下黑白灰的配色。
贺雅看看自己的手，手上流淌的金色流光，确实是这片天地唯一的色彩。
虚无弄臣不断迫近，贺雅却像模像样地“不慌不忙”起来：“如你所见，我就是从黑森林里出来的，而且，知道你在黑森林里所做的一切。”
虚无弄臣的扭曲逐渐加重，一个以欣赏他人痛苦作乐的小丑，现在更像那个经历痛苦的的人，身体膨胀到原来的两倍，细长的四肢从衣袖中伸了出来，干瘦枯槁，扭曲畸形。
诡异的虚无弄臣漂荡到贺雅面前，居高临下地张开嘴：“我最后一次问你，你和黑森林的那群‘人’，是什么关系。”
“我是一名黑森林的猎魔女，我是来狩猎，你这样的魔法少女的。”
贺雅盯着虚无弄臣那扭曲的眼睛，“镇定”地说道。
“辛苦你啦......”虚无弄臣笑了起来，血盆大口咧出一个竦人的弧度，“那么，再见了。”
零帧起手，虚无弄臣瞬起拍手鼓掌，要把贺雅拍成肉泥，但鼓掌声很响亮，虚无弄臣的双手被更大的力反弹开来，并同时爆汁破碎。
贺雅纹丝不动，与刚刚唯一的区别就是，手腕处的手串上又少了两颗玻璃珠。
“怎么样，神秘魔法‘双倍奉还’的感觉，很不好受吧。”
贺雅手中攻击的魔法阵构筑旋转，“光魔法：闪光剑”发射，灰白色的光标击中虚无弄臣。
虽然贺雅看到了光标插进虚无弄臣体表下，但是她知道，被剥夺了颜色的光标根本不起任何作用。
贺雅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巴掌大的可动玩偶，朝虚无弄臣扔了过去：“就决定是你了，上吧，爪牙傀儡！！！”
虚无弄臣本不想理会还没他一颗牙大的人偶，但轻飘飘的人偶飞过来的时候，突然变大，并一拳轰在虚无弄臣的脸上。
那是一个爪牙，左臂和脑袋被特制的金属覆盖，插着血清管。
但本应该被黑色西装包裹的另一半身体，却披挂着凌乱的破布，并且能看到隐藏在破布下的，黄褐色的稻草。
是黑鸦留给她学生的“爪牙傀儡”，虽然在七海市的行动里彻底损坏了，但在贺雅学习了魔典的“自动傀儡”章节后，终于是修好了这个家伙。
贺雅甩出本应该是蓝金色的丝线，连接在爪牙傀儡身上，爪牙傀儡也同步了贺雅活动手腕的动作。
“为了让这家伙重新动起来，可费了我不少功夫，让我看看从黑森林里出来后，你长进了多少吧，魔法少女。”
贺雅反复提及的“黑森林”，终于是惹恼了收敛着的虚无弄臣，漆黑的“虚无缥缈”从它身上涌现，他身上的“毁灭化”进程，又被推进了。
贺雅提起拳头，动作协同的爪牙傀儡也提起拳头，迎着冒着黑气的虚无弄臣挥出，“咣”的撞击声响亮。
不愧是首脑的科技，贺雅的爪牙傀儡一拳逼停了虚无弄臣。
但“虚无缥缈”还是落在爪牙傀儡身上，遮盖着身体的破布褴褛被黑气侵蚀，露出了爪牙傀儡的躯体。
虚无弄臣看到黄褐色的稻草，编织稻草填补了爪牙傀儡缺少的部分。
贺雅控制着爪牙傀儡又一拳捶向被逼停的虚无弄臣，稻草做的拳头，结结实实地轰在弄臣的胸口上。
“神秘魔法初阶，生物理论，心脏掌控。”
贺雅又捏碎了两颗固态魔法，在右手构筑能瞬间破坏目标心脏的神秘魔法，魔法阵在贺雅右手上旋转。
不远处“黑虎掏心”的爪牙傀儡手腕截面上也出现神秘魔法的法阵。
但是手上的触感很奇怪，贺雅明明捏碎了一颗心脏，但只感觉到捏了一把空气。
贺雅操控爪牙傀儡避开虚无弄臣的反击，退到安全距离说道：“果然就像老师说的那样，你早都没有心了。”
虽然没有被捏爆心脏，但贺雅的神秘魔法确实捏碎了一些东西，一下重创让虚无弄臣的毁灭进度骤降，他本人也终于能够好好说话了。
虚无弄臣扶着破碎的黑白面具脸问：“你是怎么知道我没有心脏的......你的老师是谁，她怎么会知道，我的情况......”
“我知道你的全部情况，这些都是我的老师告诉我的。”贺雅扯动金蓝丝线，操控爪牙傀儡再次攻向虚无弄臣。
“而我的老师，是从那个你覆灭的那片黑森林，得知你的全部情况的。”
贺雅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虚无弄臣明显愣了一下，被爪牙傀儡一拳打在脸上，被直接打碎了小丑的面具。
虚无弄臣的毁灭程度一降再降，那副被“虚无缥缈”覆盖的面孔，也在贺雅的强攻之下显露了出来。
贺雅暂停了攻击，对着还原为人形的虚无弄臣喊道：“你肯定不会忘记的吧，是你杀死了守护那里的四个魔法少女，获取了那片森林的全部神秘魔法。”
虚无弄臣那无神的瞳孔颤抖，那些被他自己用“虚无缥缈”抹消掉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小灰......”
粉色的魔法少女正逐渐被黑雾侵蚀，她向小灰伸出手，“对不起，没能拯救......深陷泥潭的你......”
虚无弄臣冷漠地看着粉色的魔法少女被“虚无缥缈”彻底侵蚀，看着她变得扭曲，看着她自己捏爆了自己的心。
虚无弄臣冰冷地发声：“看吧，你们也一样，你们的所谓坚持，什么意义也没有......”
“啊！！！！”
虚无弄臣双手汇聚“虚无缥缈”，就这样捂住了自己的脸，贺雅都被他吓了一跳。
虚无弄臣疯狂地自残，却怎么都消不掉那些本没有意义，却一直折磨他的记忆。
直到那张脸被“虚无缥缈”侵蚀殆尽，弄臣的毁灭化进程恢复正常，黑白的小丑面具也重新盖在脸上。
贺雅凝重地看着迫近崩坏又恢复正常的虚无弄臣，拿不准对方现在是什么状态，虚无弄臣手上展开漆黑的神秘魔法。
这是贺雅第一次见弄臣使用神秘魔法，弄臣最终还是显露了自己神秘魔法使的能力。
“神秘魔法高阶，空间系，袖珍口袋。”、“神秘魔法高阶，心灵操控，傀儡炼成。”......
至于贺雅所谓的“魔法少女”，虚无弄臣没有否认，也没有肯定，只是一味地展开神秘魔法。
“袖珍口袋”贺雅记得是一种空间魔法，她看到虚无弄臣从自己打开的四个魔法阵里，拉出四具扭曲的尸体。
看到扭曲尸体的贺雅涌出一股愤怒，虚无弄臣不仅杀死了魔法少女，还收藏了魔法少女的尸体。
虚无弄臣毫无人性的做法，令贺雅怒气上涌。
然而虚无弄臣接下来干的事，才更叫人嗔怒。
虚无弄臣只一眼就解析了爪牙傀儡身上的神秘魔法，并改造施加在四具魔法少女的尸体上，扭曲的尸体动了起来，虚无弄臣朝尸体里注入了包裹在“虚无缥缈”中的，浓烈的恶意。
“别这么惊讶嘛。”虚无弄臣不需要丝线连接就能控制四具傀儡。
他带着四具傀儡向贺雅逼近：“你不是总叫嚣着魔法少女吗？现在我让你凑近点仔细看看，你怎么又开始害怕了呢？”
那些魔法少女......不，那些决不是魔法少女，填补在那些傀儡内心的，是“憎恶”、“贪婪”、“愤怒”、“绝望”。
那些原本拥有“美好”的魔法少女，被虚无弄臣侵蚀成了异化的魔女。
“你！！！”贺雅甚至没时间谴责虚无弄臣的卑鄙，就被迫近的死亡追击到绝路，甚至连爪牙傀儡都无法扭转劣势。
粉色的“博爱”之魔法少女，露出“憎恶”的獠牙，“憎恶女王”化作飞翼鳞蟒飞窜而来。
面对迫近的血盆大口，贺雅抬臂阻挡，将护在身前的爪牙傀儡的金属，臂塞进憎恶女王的嘴里。
“憎恶女王”蟒口合拢，几乎炸裂的咬合力直接碾碎了爪牙傀儡的合金臂，同步感官的贺雅痛的直接喊了出来。
金黄的“幸福”之魔法少女，被封进“贪婪”的宝石里，琥珀色的陆行鮟鱇意图将贺雅与爪牙傀儡一同吞下，贺雅不得不带着稻草人傀儡传送躲避贪婪国王的攻击。
青绿的“勇气”之魔法少女，被“愤怒”蒙蔽了双眼，血肉外翻的马面怪人嘶吼着挥动双斧，愤怒侍从风车劈砍匆忙躲避的贺雅。
艰难躲开三个魔女傀儡的攻击，贺雅刚刚喘息，一柄细长的西洋剑就飞射而至，刺穿贺雅的肩膀，将贺雅钉在灰白的墙上。
不对，这面墙是从哪冒出来的？
一座被凝固在毁灭时分的小镇逐渐构筑，在虚无弄臣的“天启领域”里，弄臣从记忆的柴火堆里翻找出了，那座被他覆灭的“黑森林”。
深蓝的“正义”之魔法少女，流着“绝望”的黑色眼泪，绝望骑士悬浮着绝望之剑，一柄一柄飞射，将贺雅钉在灰白的墙上。
贺雅的身体被“绝望之剑”刺穿，四把剑将她牢牢地钉在墙上，在失去色彩的世界里，黑色的液体从贺雅紧贴着的墙壁间流了下来。
一只剑钉住肩膀，一只剑钉住大腿，将贺雅挂在墙上；
一只剑钉住左肺，最后一只剑钉住连接着爪牙傀儡的左手，刺穿掌心刺进墙壁。
贺雅呼吸困难，生命垂危。
“你听过，魔法少女的故事吗？”虚无弄臣带着四只魔女傀儡靠近被钉在墙上的贺雅：“在充盈着神秘魔法的黑森林里，有一群，魔法少女......”
虚无弄臣原本是一位研究神秘魔法的科学家，很明显的，他是一位神秘魔法的狂热科学家。
机缘巧合之下......不对，是在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在舍弃了自己的一切后，弄臣终于来到了一处“黑森林”，来到了一处“神秘魔法起源”的人类禁地。
弄臣支付了什么代价呢？
呵呵，不过是都市一贯的规则，量化人命后，清理了足够多的人，消灭了首脑想要消灭的人，成为一个合格的都市人后，弄臣终于来到了他梦寐以求的“神秘魔法之乡”。
但是这里的情况和弄臣所想的大相径庭，他毒唯信奉的“神秘魔法”，来源竟然是人类心中的美好？
这让已经不再对“夺去生命”感到异样的弄臣如何接受。
“我舍弃了我的信仰、我的一切，在我什么都不剩后，你告诉我，真正强大的神秘魔法，是坚定信念的那颗心。”
弄臣不可思议地质问面前的魔法少女。
“但这是真的，不信你看。”弄臣面前的魔法少女向弄臣展示起来。
一个令弄臣感到刺眼的东西在魔法少女的胸口闪烁，一杯水出现在魔法少女的手中，弄臣盯着递到面前的水杯愣神。
“你走了这么远的路，一定口渴了吧。”神秘魔法微笑着看着弄臣，“神秘魔法就是这样来的，我希望你能更好，这就是我们力量的来源。”
弄臣接过水杯，却没有送到干裂的嘴唇边，而是直接泼向了为他变出这杯水魔法少女。
“唔......你，你怎么了？”被泼了一脸水的少女，惊疑地问道。
“啪！！！”弄臣将玻璃杯摔碎在地上，指着魔法少女厉声说道：“这是什么离经叛道的东西，我追求的神秘魔法是绝对的，能彻底重塑世界的力量。”
“真善美这种只会拖累个体的社会关系，我绝不认同。”
魔法少女面对弄臣的指责，委屈地辩解道：“可是，这就是神秘魔法真正的力量啊。”
“不，绝对不是。”
漆黑的空洞从弄臣的身上展开，一种根本不可能的“信念”在弄臣的心中汇聚。
“虚无”的魔法少女，说道：“一切皆无意义，我会向你证明，你和你的伙伴所坚信的一切，不过是人心的杂质。”
只有神秘魔法本身才是永恒的，只有神秘魔法才是绝对的，其余的包括人的感情都是无关紧要。
这便是虚无弄臣追求魔法的极致，从此他的世界只余魔法本身的虚无。
没有任何颜色的小灰，行走在那片即将覆灭的黑森林里。
“好好看着吧，我会向你证明，你们所坚持的，不过是‘虚无缥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