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说脚骨折和手骨折。
我说呢，难怪那么痛。
这下真要住院了，我希望老爸不要告诉其他人，我不需要谁来探病。
打架没打赢还自己住院了，脸丢大了。
还有打我的那些人，我能自己报仇，用不着家长出马。
“我也不好以大欺小，你解决你的，我解决我的。”老爸竟然同意了。
不过有一点没同意。
“你妈那里瞒不住。”
“老爸，你是瞒不住还是不敢瞒？”我爸是出了名的窝里怂，我妈不凶的，只是我妈一担忧一皱眉，眼睛里再闪点泪花，我爸二话不说就能给跪下。
我比我爸好点。
我不跪，我都说对不起，再写写检讨。
“你敢瞒？”被我爸这么一反问，我也怂了，不敢。
人刚打上石膏，脚还没吊在半空呢，我妈就拎着包来了，看见我立马就眼睛红了。
天！我也想跪了！
“妈妈妈！不疼啊，我没事啊！好着呢，你别伤心啊！”我恨不得赶紧跳下床去抱一下我妈。
我跟我爸学的。
我妈只要被我爸抱一抱就好了。
不过我现在下不去床，只好我妈过来抱了抱我，又问起我的伤怎么回事，我费尽心思才把我妈逗笑。
结果我爸在旁边冷笑！
天杀的！
我妈要留下来照顾我，我爸说他来，我才不要。
“要不要不是你说了算，我是你老子。”我爸强行把自己留下，我气得不行，瞪到他出去接个电话。
我妈问我怎么不要爸爸在医院照顾？
“不方便。”
“妈妈在才不方便，比如你去上厕所怎么办？”
我沉默。
“还要叫人加床，挤。”
“那你和爸爸一起睡。”
“不要！”我坚决不要，我小时候总是爬着去和爸妈一起睡，每次都被老爸提回自己房间不说。
我还记得自己小时候爬到老爸的肚子上去睡，直接被丢下来了！丢！
“噗！哈哈哈哈哈……”我妈忽然笑了。
我不明所以。
“你知道爸爸为什么总把你拎走吗？”
“我挡着你们了呗。”
“不是的。”我妈一直在笑，好像真的想起什么好笑的事情。
“因为你睡觉不乖，屁股对着你爸，不是放屁就是拉臭臭。”
我：“……”
“你爸爸还怎么都教不过来，你一直面对妈妈睡，背对爸爸睡，有时候脚丫子乱瞪，瞪你爸爸的眼睛鼻子，脚丫子还塞他嘴里去，他气不过咬你一口，你就哇哇直哭，抱着我的脖子哭得上气不接上气，妈妈为了哄你，只好伸手去打爸爸。”
“每次妈妈打了爸爸，你才不哭。”
“是，是吗？”我其实不太记得小时候的事，就是模模糊糊记得老爸总欺负他。
“你猜爸爸又为什么把你从他身上丢下去？”
我一脸惊恐。
不是吧？
又是我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
“你的奶粉是爸爸泡的，纸尿裤是爸爸换的，你又活泼好动，喜欢伸手去扯自己的裤子，第一次是把纸尿裤扯松了，你趴在爸爸肚子上睡觉的时候，尿他一声。”
我为什么要听到这个！
“小的时候爸爸只是打你屁股，你稍微大点，还有这个坏习惯，抱着你爸爸手臂睡的时候，尿他一手臂……”
我裂开了。
合着是我先对不起我爸的。
“他才把你丢下去，而且家里的地毯都很厚，还有，所有尖锐的桌角和东西，爸爸都在你满月那天都用海绵防撞条包起来了。”
“不止家里，还有爸爸的办公室，你小叔的办公室都没能逃过。你长这么大，几乎没生过病，除了九岁摔那一次，也没受过什么伤，是因为很多时候，都是爸爸在背后保护你。”
“爸爸是很爱你的。”
我妈给我说不好意思了。
两个大男人之间说什么爱不爱的，害不害臊。
老爸打完电话回来，病房里不止多了张床，还多了一张办公桌。
救命啊，这和坐牢有什么区别。
我只能祈祷自己赶紧恢复，回学校去。
回学校第一件事就是去报仇，我肯定不单打独斗，联合兄弟几个用麻袋往他们身上一套，拖进巷子里一顿打。
我一个人打。
我听见老爸跟他们家长打电话了，要是对方敢找麻烦，老爸会十倍百倍找回去。
所以，只要我没把人打死，相安无事。
经此一事，校霸的位置坐稳了。
我爸从小就教我，鸡蛋不能放一个篮子里，我觉得这话多少也适合用在学校里，比如我不止做个校霸。
学生，重要的还是学习。
由于外公外婆是大学教授，姨母是出版社总编，家里更是三语教学。是的，我爸学渣，但外语一流，我妈还是个翻译家。
我自信地选了Ib。
经过一年的学习，最终的检验成果告诉我自信是对的。
开家长会的时候，我决定把老爸也叫上，让他知道自己有个多么优秀的儿子，不止是校霸，还是学霸。
干净利落刚洗的头发，黑色拉链夹克外套，浅黑色工装牛仔裤加旧皮革低帮板鞋，我爸整得跟个高冷帅气大学生似的。
“至于吗？”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穿搭，不行，得去重换一套，不能让老爸比下去。
换完衣服的我往老爸旁边一站，妈妈夸我们两个真帅。
我爸的嘴角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快五十岁的闷骚老男人，天天就知道健身勾引我妈。
不过也是，老爸大我妈那么多，不在形象上多努力努力怎么好意思跟我貌美如花的妈妈走在一起？
我们一家三口走在学校，到处“哇”声一片。
我的脊背直了又直。
老师叫我爸妈分享一下育儿经验。
我爸说：“基因好。”
好在有我妈圆场，不然我爸这话着实高调引人嫉妒，真话也不能这么往外说啊。
“越哥，难怪你长得雌雄莫辨，又帅又美的。”
我一笑：“基因好。”
高中是两年制，可惜我爸没能再装一把，我就出国了。
十七岁。
关于远离爸妈出国读书这件事，我一开始还很兴奋，并且对于爸妈要我带着一个厨师过去这件事表示强烈拒绝。
我要自力更生。
半个月后，我给我妈打了个电话，我爸接的。
“爸，厨师还能送过来吗？”我一时间觉得自己有点可怜。
第二天，不止厨师到了，爸妈也到了。
在国外的第一顿家乡菜，是老爸做的。
后面的几年，老爸只要出国出差，都会顺道来看我，哪怕一个在东一个在西，飞机都要飞上十来个小时。
并且，老爸每次来就会给厨师放假。
老爸的理由是：“你妈想你了，我来看看。”
我妈当然想我，一个星期都要打两次电话。
“哦。”我应了一声，一边吃着饭一边说，“我也挺想你的老爸。”
咦！
肉麻死了！
我抖了一地鸡皮疙瘩，抬头发现老爸直勾勾看着我，然后低低地笑了声，还伸手摸摸他脑袋。
艹！
我脸红了。
关键是，老爸不知道什么时候给妈妈打的视频，妈妈看到他脸红就算了，还说出来！
天杀的老爸，我和你势不两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