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辙没有多想。
他脱掉了左手那枚尾戒，随手扔进垃圾桶。
那枚戒指消散成一堆数据，如他所料，这里是通过某种技术制造出来的幻境。
如果他对过去有一点留恋，很有可能会被留在这里，好在对于他来说，过去仅限于怀念。
沉湎于往事走不出去，最后只会把自己困住。
“我该走了，不说声再见吗？”
他看向周围众人，有些期待。
“所以哥们你脱单了！”一个听起来就很单纯的声音响起。
旁边的女人抬脚踹了他一脚，“你就不能问点更有意义的问题吗？”
单辙看着二位夫妇的相处，有些哭笑不得。
他站起身，穿过人群，走向那道紧闭的门，握住门把。
“再见。”
江韧等了一会，便感觉到一股熟悉的温度停在她身侧，
“你回来的挺快。”她有些意外。
“本来想去帮忙的，结果他自己挣脱了幻境，我反而没什么用了。”青年嘟囔着，但完全没有不高兴。
“他是浮浮的男朋友。”
身边的人猛地抬头，算了一遍，“不太行……”
不管怎么算他闺女都才二十不到的年纪，这个年纪当然是学业为重，男人只会影响她求学的速度。
“我同意了。”
从零把人带回永恒岛的那一刻，她就已经推测出了前因后果，对于他和江浮之间的事情，她自然同意。
“……那我没意见。”
“行知。”女人抬手握住了他的手，“我要走了。”
整个空间突然陷入死一般的寂静，随着手上的温度消散，眼前的画面开始变得模糊。
温热的风吹在脸上，她望着眼前渐渐黯淡下的红云，手心空落落。
天地悠悠，耳边寂静无声。
观察室，贺仕均坐在椅子上，靠着墙。
他看过墙上的电子钟，被关在这里几个小时，睡觉都不让乱动，他感觉自己快待得长霉菌了。
不过，这也怪他自己，没事乱说话，被制裁了，报应。
为了不让自己发霉，他只能想些事情，让自己不太无聊。
他想着公式推导，想着实验数据，突然发现了端倪。
之前失败的数据，现在成功的数据，那些舞动的漆黑线条，成功后散着荧荧光芒的细胞，明明在最开始的数据都是差不多的。
似乎有实验之外的影响。
比如……
江浮。
她的情绪，明显影响了那些细胞的状态，但这太奇怪了！
外面传来了一阵机器的嗡鸣声，他看向门口，几个身穿制服的人走了进来。
交接过后，看守的人撤去，他看向进门的几人。
“江浮？”
他本来有点意外，但想到自己方才的猜想，又毫无意外了。
江浮多半是某些实验的产物，所以，她才有些特殊的关系。
“想说什么就说吧，这里没人会觉得意外的。”江浮把文件随意扔在桌上。
她通过落英堂和几位学界的相关人士做过讨论，最后决定，保释贺仕均出来。
“你保释我？”贺仕均的脸上终于出现了意外的表情。
他害得江浮被网暴、被开盒，她居然还能以德报怨？她脑袋后面是长圣母光环了吗？
“是，不过是有条件的。”她翻开文件，递了过去。
贺仕均翻了两遍，脸上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你这是牛马条约吗？”
什么叫二十四小时负责专项实验室工作，月休四天，年休、节假日如有特殊情况必须第一时间赶回实验室处置……
翻译过来就是近似全年无休007，简直就是资本家中的地主婆。
“你也可以选择拒绝，不过，你走了不少弯路才有机会出人头地，在监狱里关一辈子，你真的甘心吗？”江浮看着他。
贺仕均沉默了。
他想起大学那会，他尽己所能地争学分，想着保研，想着考公，结果都是擦肩而过。
最后保研的是个成绩不如他的女生，保研的原因很简单，她有个好父亲，而他只是个只知道努力的普通学生。
他当年考研上岸后，每每想到这事，都觉得自己被迫走了弯路。
在面对这些关系户上，他总是心存不甘。
“你为什么选我？”
“可能是因为，你够聪明，对吧？”江浮对视着他的眼睛。
能靠一两次的接触、两场实验的数据，就猜到她是非人生物的，是个人才。
如果能为她所用，也好过在监狱里磋磨人生。
贺仕均拿过笔，利落地签上名字，递给她。
“那么，走一下流程，接下来我就是你的直属上司了。”江浮抬起手，一根透明的触肢生长缠绕在她的手腕上。
随后，她把触肢拔了下来，“吃了它。”
虽然有点心理准备，但真的亲眼确认面前的女生不是人类，贺仕均还是产生了一点点的欢乐谷效应。
好在塞进他嘴里的玩意不算难吃，也不会在他嘴里突然跳动扭曲，他最后还是把东西咽了下去。
五分钟后，他战战兢兢地感受着胃里的变化，确定自己没有变异，松了口气。
“走吧，该上任了。”江浮领着人出去。
说是走马上任，不如说是上工拉磨。
数据整理、材料搜集、成果归纳，贺仕均忙得团团转。
不过，他也察觉到了一些变化，他的身体在疲累后恢复得很快。
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方便了江浮拿他当牛马用……
他收起了想法，把目光集中在论文的润色上。
论文写好后，江浮这头也整理好了诉讼材料，抽空去了趟法院。
她没打算放过网上造谣的，尤其是造谣她家江女士的，虽然以现有的法律，惩罚的力度不算大。
但总要有人教这帮口无遮拦的家伙什么叫祸从口出。
法院传票发出，江浮很快就收到了私信。
【浮姐，我错了，能不能撤诉？我刚上大学，还想申请奖学金，我家里穷不能没有这笔钱。】
【我在此郑重向曾被我诽谤过的江浮小姐及其家人道歉，向庄神医道歉，对不起都是我口嗨的。】
江浮没有理会，任由舆论发酵，只是默默地跳过后台管理，把之前帮她说话被举报封号的荆霄放了出来。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支持妹妹告到底，网络不是法外之地！】
【当初跟如风，现在滑如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