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子愣了一下,孙嬷嬷从来没有用这样的口气跟她说话,而且,孙嬷嬷的眼神有点奇怪。
她浑身都不自在起来,再加上后园子很少来,看着空荡荡的没有什么人影,她突然就生出了两分警惕,下意识要往回走。
“我还是去夫人跟前伺候。”
话音才落,身边就闪出一个人影,手上举着一块石头,朝她的后脑勺砸来。
桃子应声而倒,晕死过去。
梨子抱着大石头,僵在原地,手足无措,脸色隐隐有些发白,这还是她第一次做这种事情。
“孙妈,我,我有点怕。”
“怕什么怕,这是夫人的交代,是在夫人跟前立功,快把人扔到那口废井里去。”孙嬷嬷面不改色心不跳,拖着桃子的脚就走。
梨子也收拾起了慌乱,和孙嬷嬷一起抬人。
等到这里收拾干净了,二人去跟寿光郡主汇报。
“干得不错。”寿光郡主一人赏了一个金锞子。
本来,她连踩死一只蚂蚁都怜悯,现在为了自保,为了她的两个孩子,不得不狠下心来,做一些她以前不愿意做的事情。
但罪有应得之人,死不足惜。
你若软弱,这些人就会蹬鼻子上眼,越加放肆张狂。
“夫人的身体虽然好了不少,但奴婢看还需要多休养,如此才能彻底好全。”孙嬷嬷说。
寿光郡主点头:“老天给我重来一次的机会,我自然会好好珍惜。”
她本来是一个将死之人,一觉醒来却恢复了生机,这是多少财富,也是不管什么地位都换不来的。
“不过,韦夫人那边,还是需要去走动一下,毕竟相识多年,她如今被幽禁,我不能一点表示都没有。”
反正桃子已经把她好了的事情禀报给那边了,也没有必要藏着掖着。
这对于她来说是大好事,对于韦夫人来说,却是灾难。
寿光郡主刚刚一走,乔镰儿就把井里的尸体给挪出来,扔到了京郊乱葬岗。
现在天气热,过几天尸体就臭了,到时候寿光郡主这里要有个说法,她这么多年来一直是温婉柔和的形象,后园子找出这么一大具尸体,在蒋大人跟前也不好交代。
乔镰儿叹了一口气,为了大猛哥的终身幸福,她这段时间一直隐藏在蒋家,又是救人又是搬尸体的。
“不可能,一个快要死掉的人,怎么可能会一下子年轻二十岁。”韦夫人是不会相信的:“肯定是桃子眼花看错了,这个小贱蹄子,咋咋呼呼,一点也不稳重。”
“要么就是吃了什么药,回光返照,一时状态好了一点而已,还想诓骗我,乱我心神,可能吗?”
尽管这样说,她心中却很不安。
大清早的,出其不意弄了这么一出。
就好像是尘埃落定的事实,却突然有一块石子投到水中,惊起了涟漪。
“妹妹在说什么呢?好像情绪有点激动,还是要注意修身养性,免得耽搁了身体,千万不要像我这些年来一样,过着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
一道声音在门口响起,那样的熟悉,却不似原先那么虚弱,而是带着从未有过的中气。
亭子下,韦夫人感到身上一阵发毛,带着一抹不敢置信,转过身来。
就看到寿光郡主盛装打扮了一番,身上的衣服是从未有过的鲜亮,一头乌发,已经看不到几许白发,面颊丰润了许多,带着红光,身姿挺拔,步伐稳健。
真的像年轻了二十岁。
韦夫人的容貌,在寿光郡主之上,可是这样对比起来,好像寿光郡主更比她美丽几分。
她的目光直直盯着寿光郡主,震惊,困惑,甚至有一种恐惧感,好像活脱脱见了鬼。
“你怎么,怎么——”
韦夫人全身发凉,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寿光郡主来到了亭子下,坐在韦夫人的跟前,她的脸上,是自信大方的笑意,不再是原先那样谦卑温和。
“昨晚我做了一个梦,梦中有声音对我说,这些年来,有人一次次地害我,而我过于仁慈,没有下狠手反击回去,导致失去了很多东西,差点自身难保,那个声音还说,会再给我的人生一次机会,让我好好珍视把握。”
“妹妹,你说这么多年,我是不是过得太惨了,若非眼下有血有肉有口气,我都怀疑我是不是恶鬼索命归来。”
看到寿光郡主完全变了一个人的样子,韦氏心中阵阵发怵。
难道这个女人真的有神灵庇佑,多年的苦心,眼见着她就要死了,现在却在她面前容光焕发,比她的状态还要好许多。
这叫她怎么能够忍受?
可是,想到叶巧死了,大公子又要彻底变成痴呆,而寿光郡主并不知道,自己的女儿早被换过,还是要把嫁妆都给蒋书雪。
笑到最后的是她,赢的人也是她。
韦氏稳了稳心神,端正了身体。
“姐姐说笑了,蒋家后宅一向和平,你又是寿光郡主,人人敬你,是谁要害你,怕不是你想多了,还是姐姐对我有什么误会,若真如此,可能是妹妹哪里做得不好,可以跟姐姐赔个罪。”
“并非我冤枉妹妹,而是你我姐妹一场,同为蒋家妇,我这一觉醒来,焕然重生,来给你报个喜而已。”寿光郡主脸上含着笑意,可眼里却是一片冰冷。
“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老爷突然把妹妹给禁足,我心里怜惜妹妹,顺便来看一眼妹妹的情况。”
韦氏脸上很不好看,她被限制在院子里不能外出,难免提心吊胆,寿光郡主却换了个人儿一般,到她面前耀武扬威。
“我相安无事,老爷这样做,不过是为了保护我们母子三人,姐姐不用担心。”
“姐姐还是多关心一下自己家门的事,毕竟大公子疯癫多年,神志不清,辜负了老爷的厚望,老爷很不满意。”
“不过,疯了,并不是最坏的情形,万一彻底痴呆了,或者死了呢。”韦氏说着,笑了起来。
寿光郡主看着她笑,面色平静,像在看一个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