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深夜来客
事出反常必有妖。
苏和光从不轻易怀疑自己的直觉。
让大夫下去之后，强撑着身子写了封信，安排了明玉心的渠道加急送出。
客栈被她们包了下来，这时候，店里的伙计掌柜已经悉数被控制起来，分开审问，但目前还没有查出蛛丝马迹。
苏和光想了想，又派侍卫团先去县衙办事。
侍卫们都有品阶，让他们前去县衙，找人配合查阅县志足够了。
拂烟看她有条不紊地吩咐人办事，起初还有些担忧，后来眼里就只剩下崇敬。
只是，主子的脸色着实叫人不放心。
“殿下用些参汤。”似云早下去煮了参汤过来，也是很有心了。
参汤提神，苏和光喝下一盏，觉得似乎没那么疲惫了，但若是像昨日一般奔波寻访，却是万万不能够。
她叹了口气，将侍女们也都打发下楼，才走去临街的那一边窗户，拉开帘幕。
楼下是宽阔的青石街道，摊贩昨日就给了银钱打发去别处，只有拐角一个卖面具的依旧没挪窝。
苏和光往四周看了看，才从袖中取出一只骨哨，放在唇边吹了一下。
骨哨没有发出任何声音，那卖面具的摊贩却迅速抬头，直直朝她望过来。
苏和光与那人对视一眼，点了下头，立刻放开纱帘，从窗口退离。
没过多久，似云就上来禀报：“殿下，来了个卖面具的，说是与您有约。”
苏和光隔着门点点头，“让他上来。”
似云迟疑了片刻，她们这些侍女虽然会些拳脚，却不能与正经的习武之人相比，万一来人是刺客……
即便不是刺客，那人看着也鬼鬼祟祟，不大像正经人。
似是猜到她心中所想，苏和光沉声道：“不必有疑，照我说的做。”
“是。”似云只得应了。
很快，一个着褐色短衣的青年男子就跟在似云身后上来，肩上还挑着担子。
兢兢业业在扮演卖面具的摊贩。
苏和光轻笑一声，摆手挥退似云，带着青年男子进了房间。
那人目不斜视，一进门立刻单膝跪下，道：“见过主上，属下暗部小一，奉命随侍主上。”
“噗……”苏和光没忍住，直接笑出声：“这是什么鬼名字……”
该说不愧是卫肆带出来的人？
连名字都与卫肆本人有异曲同工之妙。
那人有些拘谨地道：“这是统领大人随口叫的，若蒙殿下不弃，还请殿下赐名。”
苏和光想了想，才道：“卫肆说你们这一批出挑的有二十四个，便以节气命名吧。你擅长什么？”
“属下擅长易容、医毒。”
这不就专业对口了？
苏和光身体刚出了问题，卫肆安排的人就到了这里。
她笑着点点头，勉励一句：“不错。”
又道：“既然如此，便在惊蛰和霜降之中选一个吧。”
惊蛰主生发，万物萌动，而霜降之时天地萧瑟，一片肃杀，都跟他的技能很配。
那人脸上涌现出明显的喜悦，拜道：“属下霜降，谢主上。”
苏和光摆手叫他起身。
至于怎么安置，她却犯了难。
暗卫之所以难缠，是因为他们永远隐在暗处，行踪难以捉摸，才能出其不意。
另外，霜降是男子。
虽然蜜陀人不太在意男女大防，可贴身伺候，是不是就太过分了？
霜降见主子在自己身上上下打量，大约猜出些什么，手在耳后鼓捣半天。
渐渐的，他的脸变了。由硬朗粗粝的男性长相变得阴柔起来，最后定格成一个气质冷淡的年轻女子，连身形都起了变化。
“啊，你是女子？！”苏和光吃了一惊。
早在得知霜降擅长易容的时候，苏和光就猜测此时她用的或许不是本来面目。
只是没想到，竟连身形、性别都能遮掩，当真神乎其技！
霜降淡淡一笑，拱手道：“是。属下不是有意隐瞒，还请殿下恕罪。”
霜降就这样留了下来。
等侍卫团晚上回来，就知道主子新收了一名贴身侍女。
这件事苏和光自然不会同他们解释，也无需解释。
一切都很自然。
用过饭，苏和光叫了侍卫统领来特意交代一番，才躺床上歇下。
夜渐渐深了。
一道黑影从暗处飞掠而出，轻轻跃上房顶，如一只矫健的狸猫。
很快，他又翻身而下，一只脚刚落到三楼窗台，然后耳边就听到有什么东西轻轻“咔”了一声，断掉了。
来人反应也算灵敏，立刻一个鹞子翻身，手抓上檐角，双腿腾空，躲开激射而出的暗器。
虽然躲过了危机，他的后背却不免起了一身冷汗，一只手警惕地按在腰间。
正要飞身遁逃，屋里却迅速亮起烛火。
紧闭的窗户被人从里推开，一张如玉动人的脸探出来，笑盈盈地望着他。
“不进来坐坐么？”隔着窗，玉人这样说。
来人咽了咽口水，冷汗流得更凶了。
他知道此次刺杀失败，在是否执行楼规，自杀保守秘密的指令间进退两难，忽然被楼下冲天的火光晃醒过来。
也是借着这火光，他才发现客栈屋顶四处隐蔽的弓箭手，按在腰间软剑上的手不由得抖了抖。
“还不进来么？”苏和光又笑着催促一遍。
来人不再纠结，认命般拉下面巾，足尖轻点落到地面，从窗口翻进屋里。
苏和光打量他几眼，似是不经意问：“你不会又偷偷弄什么香香的东西出来吧？”
来人脚下一个踉跄，站稳后，识趣地掏出一个瓷瓶递给苏和光。
“叫什么名字？”苏和光问。
踌躇再三，到底形势比人强，来人不情不愿答：“洛阳。”
苏和光白他一眼，没好气道：“谁问你了？我问的是你给我用的毒香！”
洛阳面露赧然，半晌才道：“销骨香。”
啧啧。
君埋泉下泥销骨。
你怎么不叫黄泉香？苏和光心道。
侍从都在外面戒严，没人知道里面苏和光与刺客洛阳之间谈了什么。
只是……江湖上，有个刺客组织突然销声匿迹。
……
“袁家好大的胆子！”
明玉心怒不可遏。
苏和光的信送来，请她送几个太医去梧县，信中隐晦地提了她的身体状态，以及发现的诸多疑点。
再一结合袁家内部的那场争端，还有什么不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