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拒绝
随行人员颇多女眷，一路奔波劳累，却无一人叫苦。
在天黑之前，到达了驿站，众人用过晚膳早早歇下。
第二日一早起来，继续动身赶路。
坐上马车，苏和光展开舆图，手指停在一处，打开车帘朝外吩咐：“今日慢行，去凰岭看看。”
凰岭，很有趣的名字。
据说在很远古的时候，有凤凰白日坠落于此，冲天的火光映红了整个天空。
苏和光对这种传奇生物的存在持怀疑态度。
但诡异的是，这件事竟被记载于蜜陀的国史。
按理不应如此，蜜陀皇族体质特殊，先祖又是穿越者，因此都受到过一定程度的科学教育，由她们影响整个国家，国民不会太过迷信才对。
所以，苏和光想了很久，才得出比较靠谱的结论，猜测那应该是陨星坠落。
苏和光追逐陨星踪迹，必要前去一探究竟。
侍卫团得了令，安排数人打前站，马车则慢悠悠走着。
沈霖见马车没上官道，显露出几分惊疑，他犹豫一瞬，骑马缓缓靠近马车，清了清嗓子，探头到车窗问：“怎么不走官道，这是要去哪里？”
其实，苏和光要去哪里本没有他置喙的余地，他就是好奇，也是想找个话题，打开局面。
他一直闹别扭，却没人理他，到最后他自己其实还怪尴尬的。
苏和光这会儿心情好，倒是答了：“去凰岭。”
“哦。”
沈霖应了一声，没再说话，也没有打马离开。
苏和光等了半晌不见下文，便自顾自低下头，继续翻看舆图。
沈霖的视线一直没有从她身上移开。
也许是这日的风太过温柔，也许是苏和光方才的语气太过温和，他忍了又忍，最终还是将憋在心里许久的疑惑问了出来。
“其实，我一直不明白，你为什么这么讨厌我啊？”
沈霖百思不得其解：“我知道你要说我又蠢又坏，这些我都承认。但无论怎么说，无论我对别人如何，我并没有对你做过不好的事情，甚至……我一直都在竭尽所能帮你，我不信你看不出我的心意，所以……你为什么这么讨厌我？”
她对他，甚至不如对一个奴婢亲厚。
苏和光冷笑。
这要是放从前，她只怕上来就要冷嘲热讽一番。
只是，已经带沈霖出了锦城，沈家明确将这个儿子托付给了自己，苏和光就觉得要对他承担起一份责任。
于是她招了招手，叫沈霖进来。
沈霖眼睛骤亮，乐颠颠翻身下马，把缰绳塞给侍从，自己进了马车，局促不安地等待着苏和光宣判。
苏和光目光明亮，笑看着他，像看一个不懂事的后辈。
沈霖被她看得不自在极了，他挪了挪屁股。
不久，就听苏和光笑问：“你是不是想说，即便你对不起这个世界，也不曾对不起我，这是许一人以偏爱，你觉得自己特伟大？”
沈霖听得脸红，忙摆手。
苏和光眼神制止了他接下来的话，又道：“我经常教训你，通过言辞和武力让你短暂的屈服，但事实上，你并不觉得自己有错。因为——你这个人没有良知。”
沈霖张了张嘴，意图辩解，苏和光却没给他这个机会。
“你是不是想说，你已经在改了？”
这的确是沈霖的心声，沈霖疯狂点头。
苏和光摇头失笑：“可是，你悔改的初衷是觉得自己错了，还是……仅仅只是怕我不高兴？”
沈霖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他没想过这个问题。
可是，真的没想过吗？
就像今日，他颠颠跑来，难道不是怕她不高兴，不理自己？
“所以，我说你没有良知，你还觉得我是在贬低你冤枉你吗？”
沈霖眼皮几颤，嘴唇开合，却没有发出声音。
苏和光索性一次说个明白，她并不避讳与人谈感情，更不怕拒绝别人。
只听她道：“我若爱一个人，那他定然本身就是个很好的人。我不会爱一个只对我好的人，我从不能指望靠爱情唤醒旁人的良知。”
“需要靠爱情觉醒良知的人，本身并没有良知。”
“我美丽，我强大，我还很优秀，我凭什么要爱一个没有良心的人？”
这……
沈霖沉默下来。
良久之后，才轻声开口：“我只做过那一件错事，你就要否定我的所有努力，我就那么不值得？”
不值得什么？
不值得被爱。
能说出这句话，可见沈霖的确是会思考了。
苏和光心下暗叹，不由得道：“可是……有本身就很好的人，我为什么要勉强自己将就？”
“将就”二字，刺得沈霖一个激灵，整张脸变得煞白。
他的手紧紧攥着，用力闭了闭眼，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真有那样完美的人？”
他已然明白苏和光是个怎样的人，而能被她称道一句很好的，到底得是什么神仙？
“有……”苏和光叹口气：“有啊，我曾经爱过这世上最好的人，也被他爱着。”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苦涩在沈霖口腔里蔓延开来，迅速扩散到心脏。
他的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连呼吸都成了一件困难的事。
苏和光的目光变得沉静，包容，缓缓道：“所以，你留在我身边，永远不会得来你想要的结果。即便如此，你仍要留下？”
沈霖顾不得回答这个问题，他双目通红，执拗地望着苏和光：“即便他死了，你也不会选我，对吗？”
“你说谁死了？！”苏和光不禁拔高了声音。
沈霖一怔，继而摇头，深深看着苏和光，说：“整个锦城的人都知道，你还要瞒我？还是……只想以此为借口拒绝我？”
天杀的！
死去的回忆开始攻击我……
《长乐郡王遭遇情伤》
《长乐郡王亲手杀夫》
《长乐郡王断情绝爱》
苏和光被创得眼前一阵阵发黑，连骂人的力气都没了，就更不想解释什么，她咬牙切齿道：“闭嘴！”
沈霖乖乖闭嘴，小心翼翼觑着她的神色，隐约觉得事情好像与他想的不一样。
苏和光缓了很久，才从这个创死人的谣言里回过神来。
沈霖期期艾艾凑过来，鬼鬼祟祟举起手：“我……我要留下，我可以帮你。”
苏和光能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