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皇子只觉得天都塌了，他们为什么会订亲，自己怎么不知道？
“那日我也在南靖侯府，我怎地没有听说？”九皇子木着一张脸道。
“那日九皇子好像喝多了……”王临在一旁提醒道。
九皇子的眼睛眯了眯，想了起来。
“那日五哥他们一个劲地在劝我喝酒，原来是因为这个？”九皇子冷笑道。
王临听了，垂下眼眸，其实倒也不是秦王劝酒，而是九皇子自己要酒喝。
当时王临还劝了一句，结果却被九皇子踹了一脚，说他是想让自己在南靖侯府没面子。
只是王临知道，这会儿不能提，否则九皇子恼羞成怒，自己也会跟着倒霉。
“走！”九皇子抬脚就走。
“殿下，去哪儿啊？”王临立即跟上。
九皇子没说，去的却是坤宁宫的方向。
“殿下，皇后身子不好，要不……”王临话没说完，便被九皇子踹了一脚，“再多嘴，自己就去领罚。”
王临只好闭嘴，心里却是急得很，殿下怎么就是不明白呢，皇后娘娘现在是他唯一的依靠啊，他可不能把这依靠给气没了啊。
皇后娘娘这些年从无行差踏错，便是文贵妃再得宠也没法子，可娘娘若是……唉，到那个时候，有谁把你这个嫡出的皇子放在眼里哟。
可再急也没办法，九皇子已经一头冲进了坤宁宫。
今日皇后的气色好像还不错，竟坐到廊下赏花。
坤宁宫的海棠开了，灿烂地开了一树，突然一阵风过，海棠的花瓣纷纷落下。
九皇子隔着花瓣看着皇后在朝他笑，脚步不由得顿了顿。
“枷儿来啦？”皇后朝九皇子伸出手来。
九皇子朝前走了一步，却又起了一阵风，将地上和树上的花瓣都吹了起来，他忽然觉得有些看不清皇后的脸。
“娘娘，起风了，还是进去吧？”沁荷在皇后耳边小声道。
“好，进吧！”皇后其实不大愿意，但又不想沁荷等人担心。
更何况，九皇子似是有事，还是进去说的好。
进了内殿，皇后在宫女的服侍下，躺到了贵妃榻上，才问：“枷儿今日怎么有时间过来？”
九皇子却道：“母后，您今日身子瞧着好些了？”
皇后笑着点了点：“是好多了，或许是春天太美了。”
沁荷拿了几粒药丸喂给皇后：“娘娘，再过一个月御花园的牡丹就要开了。”
皇后最喜欢牡丹，御花园的牡丹还是她和皇上大婚那年，皇上特意让人造了一个牡丹园。
每年牡丹花开的时候，皇后就要在那里办花宴。
只是今年，瞧着皇后的这个身子，怕是办不了了的。
“时间过得可真快。”皇后叹了口气，“那些牡丹也十几年了。”
“牡丹可是长寿之花，还年轻着呢。”沁荷说道。
九皇子听着这些琐碎的小事，有些不耐烦。
皇后见了，再次说道：“你没事不会来我这里，有话便说吧。”
九皇子看了一眼天色，他还约了几家公子去马场，因此直接问道：“母后，那日南靖侯府的苏夫人进宫，您没跟她提求娶之事？”
皇后看向九皇子，忽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这事儿，他居然还问？
南靖侯府已经放出了定亲的风声，这会儿只怕两家已经开始备礼了。
“枷儿，你们不合适。”皇后说道。
“为何不合适？”九皇子觉得这只是皇后的托词。
“苏家长女嫁到了定国公府，你若娶了苏家二姑娘，你觉得你父皇会怎么想？”皇后看向九皇子，“你父皇还年轻着呢，他不会允许你们有这样的机会。”
“可五哥不也娶了崇义仙君，她可是苏夫人的干女儿。”九皇子不认为这是个问题。
“干女儿和亲女儿还是不一样的。”皇后忽然觉得有些冷，于是将搭在身上的薄被往上扯了扯。
沁荷赶紧上前握了一下皇后的手，然后塞了个手炉到皇后手中。
这个季节了，还要手炉？九皇子的眉头皱了皱，但却也没有多想。
“母后，既然干女儿和亲女儿不一样，那我娶苏二姑娘不是更好？”九皇子说到这里，嘴角露出了笑意。
苏家姑娘的感情十分深厚，自己如果和定国公成了连襟，他难道不帮自己，而去帮五哥？
这么简单的道理，九皇子不明白皇后为什么会不明白。
知子莫若母！皇后一看九皇子就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不由得心里暗叹。
唉，诸葛孔明草船借箭，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可是枷儿有什么？他除了自己这个当皇后的娘，什么都没有，哪家的东风会因为姻亲关系，会往他这儿吹。
皇后最初也并非没有那个心思，进了宫生了皇子，自然是想坐到那个位置上的。
渐渐，皇后也看明白了，就凭九皇子的资质，他坐不了。
皇上，是个明君，并非是那糊涂之人。
可若真是糊涂的人，恐怕早就立秦王为太子了。
“你要怪，就怪为娘吧。”皇后说到这里，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九皇子看着皇后的睡容，很是安详。
“母后，我知道您看不上我，父皇也看不上我。”九皇子笑了一下，“可我是您和父皇的嫡子，是大梁堂堂正正的嫡皇子。”
说完，九皇子连礼都没行，便起身离开。
沁荷看着九皇子的背影，不由得摇了摇头，担忧地说：“娘娘，九皇子这样，不会引起什么祸事吧？”
回过头来，沁荷却见皇后依旧闭着眼睛，眼角却滑下一行泪来。
“娘娘，咱们不多想了，儿孙自有儿孙福。”沁荷的眼泪也滚了下来。
“儿孙无用，所以才有儿孙自有儿孙福。”皇后拍了拍沁荷的手，“也用不了多少时候了。”
这话，沁荷听着不由得有些心惊。
就在沁荷以为皇后不会再做什么的时候，却听到她又道：“还是把苏夫人叫进来说说话吧。”
“娘娘，您还要……”沁荷并不赞成皇后这样透支自己的身子。
“到底，他是我生的。”皇后的眼睛看向殿外。
一阵阵的风刮着，那海棠树上的花，似乎少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