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梓明接到印度神婆这通没头没脑的求救电话,顿时愣住了。神婆的声音焦急万分,甚至带着一丝哭腔,完全不似平日那般神秘淡然。
“神婆?您慢慢说,到底怎么回事?什么地产公司?”林梓明示意房间内的其他人安静,按下了免提键。
陈清岚、牛云和李峰都围了过来,面露疑惑。
电话那头,神婆语速极快地解释起来。原来,在她早年游历孟买时,曾凭借其独特的“洞察”能力,帮助一个当地落魄的家族——辛格家族,精准地投资了几块当时不被看好、后来却价值连城的地皮。辛格家族因此崛起,成为孟买有一定影响力的地产商。为了感谢神婆,当时的家族族长不仅赠与了她巨额财富,还承诺将公司10%的干股(无需出资但享有分红权的股份)永久归于神婆名下,并将这一条写入了公司章程,作为对“先知”的敬意。
然而,老族长几年前去世,现任的掌权者是他的孙子维克拉姆·辛格。维克拉姆年轻气盛,接受西式教育,对神婆那套“迷信”嗤之以鼻,更觉得那10%的干股是家族的巨大损失。他上位后,一边排挤公司内忠于老族长的元老,一边着手修改公司章程,试图通过一系列复杂的资本运作和法律手段,将神婆的股份稀释乃至彻底剥夺。神婆虽然在灵性层面有非凡的感知,但对于现代商业社会的法律陷阱和资本游戏却束手无策。她尝试联系维克拉姆,对方却避而不见,公司管理层也已被换血,她发现自己正被迅速边缘化,眼看就要被踢出局,投入的心血和应得的财富将化为乌有。
“梓明,我知道这很突然,但我能求助的人不多了。维克拉姆找来了孟买最有名的黑心律师,还可能与本地帮派有牵连,我……我很害怕。”神婆的声音带着无助。
林梓明眉头紧锁。神婆于他有恩,不仅是他在迷茫时的指引者,更在寻找陈清岚的过程中提供了关键帮助。他绝不能坐视不理。
“神婆,您别担心,把具体地址和公司资料发给我。我们马上过去。”
挂断电话,林梓明看向身边的伙伴们,简单说明了情况。
“孟买?地产纠纷?”李峰揉了揉太阳穴,“梓明,我们这边刚搞定牛云的事情,科技公司百废待兴,你这又要跑去印度蹚浑水?”
牛云却若有所思:“印度市场潜力巨大,孟买的地产业更是复杂水深。如果神婆所言属实,这不仅仅是帮朋友,也可能是一个契机。我们刚成立的‘生物平等科技’,未来若想在全球布局,印度是无法绕开的一环。提前介入,了解当地的法律和商业环境,未必是坏事。”
陈清岚握住林梓明的手,眼神坚定:“神婆帮过我们,现在她有难,我们不能不管。我跟你一起去。”
颜雪和由纪也点了点头。由纪开口道:“资金方面如果需要支持,随时可以调动。另外,我在国际法务方面有一些资源,可以帮忙分析一下对方的法律文件。”
林梓明心中暖流涌动,有这些伙伴在,似乎没有解决不了的难题。
“好!那我们就去孟买会会这个维克拉姆·辛格!”
事不宜迟,林梓明、陈清岚当即决定动身。牛云需要立刻返回国内稳定科技公司,并启动新一轮研发,无法同行,但他承诺会调动部分资源在后方提供支持。李峰则留下来,一方面处理广告公司和科技投资后续的行政事务,另一方面作为联络中心。
几天后,印度,孟买。
这座印度西海岸的繁华都市,空气中弥漫着香料、灰尘与海洋的混合气息,极度富有与触目惊心的贫困在这里交织,充满了一种混乱而蓬勃的生命力。
林梓明和陈清岚在一栋略显陈旧但位置极佳的公寓里见到了神婆。她看上去憔悴了许多,眉宇间充满了忧虑。她将厚厚一叠法律文件、公司年报和股权结构图递给林梓明。
“维克拉姆的手段很狡猾,”神婆指着文件说,“他先是成立了一家空壳公司,然后让母公司以极低的价格向这家空壳公司出售资产,造成母公司账面亏损,从而无法分红。接着,他又推动增资扩股,因为我的干股不需要出资,所以在增资时我的股权比例就会被大幅稀释。他甚至找人伪造了一些文件,暗示我当年的‘预言’是欺诈行为,试图从根本上否定那份股权协议的法律效力。”
林梓明快速翻阅着文件,他虽然不懂印度法律,但商业逻辑是相通的。维克拉姆玩的确实是资本市场常见的“隧道挖掘”(tunneling)把戏,将公司利益输送到自己控制的其他实体,损害小股东利益。
“他找的律师很有名,叫贾因,以手段狠辣、不择手段着称。我听说,他还和本地的‘孟买兄弟会’有来往,那可不是什么善茬。”神婆补充道,语气中带着恐惧。
陈清岚感受了一下周围的环境,低声道:“梓明,这附近有被恶意标记的能量痕迹,虽然很微弱,但确实存在。对方可能请了懂得一些阴暗法门的人。”
林梓明眼神一凛。看来,这不仅仅是一场商业斗争,还可能涉及超自然层面的较量。
“神婆,不用担心。既然我们来了,就不会让他得逞。”林梓明安慰道,“明天,我们就去辛格地产的办公室,会一会这位维克拉姆·辛格先生。”
第二天上午,林梓明和陈清岚,陪同神婆,径直来到了位于孟买班德拉-库尔拉综合商业区的辛格地产总部。
维克拉姆·辛格是一个三十多岁、穿着昂贵西装的印度男子,头发梳得油亮,眼神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傲慢与精明。他的办公室极尽奢华,可以俯瞰部分城市海景。
见到神婆带着两个陌生的东方面孔进来,维克拉姆靠在宽大的老板椅上,甚至没有起身。
“神婆,我以为我们已经达成共识了。你又带这些……朋友来是什么意思?”他用带着浓重印度口音的英语说道,语气轻蔑。
“维克拉姆,他们是来帮助我维护合法权益的。这位是林梓明先生,这位是陈清岚女士。”神婆努力保持镇定。
维克拉姆扫了林梓明和陈清岚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中国人?我不管你们是谁,这是辛格家族的内部事务,也是受印度法律管辖的商业纠纷。我建议你们不要插手,免得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林梓明不为所动,平静地开口:“辛格先生,我们研究了公司章程和股权协议。神婆女士持有的10%干股,是老族长白纸黑字写入章程,并经过董事会和股东大会确认的。你现在的做法,严重侵害了小股东权益,也违背了老族长的遗愿。”
“遗愿?”维克拉姆嗤笑一声,“时代变了,先生。公司需要发展,需要现代化。不能让一个所谓的‘预言’束缚住手脚。那份协议本身就有问题,我们有足够的证据怀疑其有效性。我的律师团队会处理好一切。如果你们想打官司,我们奉陪到底,只怕你们耗不起那个时间和金钱。”
他的话语中充满了威胁的意味。
就在这时,林梓明悄然发动了“钥匙”之力。他没有强行改变维克拉姆的想法,那在面对这种意志坚定且心怀恶意的人时,反噬风险很高且容易留下痕迹。他做的,是如同在法庭上对法官做的那样,进行更精妙的引导和感知。
他如同无形的探针,深入维克拉姆的意识表层,瞬间捕捉到了几个关键的信息碎片:
· 对贾因律师能力的极度自信,以及两人之间某些不可告人的秘密协议(涉及一笔巨额的“成功酬金”)。
· 与“孟买兄弟会”一个头目的会面记忆,内容涉及对神婆的“恐吓”,使其不敢继续追索股权。
· 内心深处,对失去公司控制权以及可能被揭发财务造假的巨大恐惧。
· 一个隐藏极深的秘密账户信息,里面存放着他通过非法手段转移的部分资产。
同时,陈清岚也敏锐地感知到,在维克拉姆办公室的角落里,摆放着一个造型奇特的古董铜像,上面萦绕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黑暗能量,似乎在不断放大着维克拉姆内心的贪婪和侵略性。她不动声色地引导一丝圣所能量,如同清风拂过,悄然中和了那铜像散发的负面波动。
维克拉姆突然感到一阵没来由的心悸,刚才那股支撑着他嚣张气焰的“底气”似乎弱了几分,看着林梓明那双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睛,他莫名地产生了一丝慌乱。
林梓明收回力量,微微一笑,语气依旧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维克拉姆先生,我们当然尊重印度法律。但我们更相信正义和契约精神。或许,我们可以换个方式谈谈。”
他向前一步,压低声音,只用他们三人能听到的音量说:
“比如,贾因律师那份额外的‘奖励’是否合法?比如,你和‘孟买兄弟会’的会面是否愉快?再比如……你在开曼群岛那个尾号7382的账户,最近资金流动还挺频繁的。”
维克拉姆·辛格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冷汗一下子从额头冒了出来。他像见鬼一样看着林梓明,嘴唇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这些事,他怎么可能知道?!这已经超出了商业纠纷的范畴,足以让他身败名裂,甚至锒铛入狱!
林梓明直起身,恢复了正常的音量:“所以,辛格先生,我们是坐下来,本着尊重历史协议的原则,友好地协商解决神婆的股权问题,还是选择另一条……对所有人都没有好处的路?”
维克拉姆瘫坐在椅子上,之前的傲慢荡然无存。他惊恐地看着林梓明和陈清岚,仿佛看到了两个无法理解的怪物。他知道,自己踢到铁板了,而且是烧得通红的铁板。
“我……我……”他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我想……我们可以……谈谈。”
一场看似不可能赢的商业困局,在林梓明和陈清岚介入不到24小时内,出现了决定性的逆转。接下来的谈判变得异常顺利,维克拉姆几乎是无条件地同意了所有条款:承认神婆10%干股的合法性与有效性,立刻停止所有稀释和侵害股权的行为,补足所有拖欠的分红,并承诺今后公司重大决策需征得神婆同意。
离开辛格地产大楼时,神婆激动得热泪盈眶,紧紧握着林梓明和陈清岚的手:“谢谢,真的太谢谢你们了!没有你们,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林梓明看着孟买喧嚣的街道,若有所思。解决了神婆的危机固然高兴,但他隐约感觉到,这座光怪陆离的城市,似乎还隐藏着更多的秘密,等待着他们去揭开。信使的阴影,父亲的线索,或许在这里,也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他们的印度之旅,似乎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