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皇女殿下的勇气来的快去的也快,在意识到刚刚究竟发生了什么之后,脸皮薄的少女额头上瞬间冒起了一阵蒸汽。
菲谢尔啊菲谢尔,你到底干了什么呀!
少女在心中发出了一阵悲鸣,白皙的小脸粉得泛红,几乎能烫熟一份提瓦特煎蛋。
这下好了,不仅皇女的威严算是彻底扫地,弄不好……可能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忽然蹦出的想法吓了菲谢尔一大跳。
但当她砰砰乱跳的心稍稍平复了一些,这样的念头又如同附骨之疽一般缠了上来。8
毕竟,无论他们此前的关系再如何亲密,但也只限于有些超出阈值的朋友而已。
朋友之上……但,未满的那部分呢?
仔细想来,她的这位好好骑士先生,好像从来没有对她表现出什么特殊的兴趣。
更多的,是对妹妹一样的宠溺和迁就。
他的温柔就像一层糖葫芦外包裹的糖霜,温润绵长,甜丝丝的,难舍难离。
这份温暖,对于一位父皇和母后自小远征在外,身周从来只环绕着明嘲和暗讽的孤独的皇女来说,有着近乎致命的吸引力。
异样的情愫,究竟是何时悄悄发芽呢?
或许是他又一次及时出现,替她赶跑那群以怪声怪调亵渎皇女之名的家伙的时候。
又或许是他们并肩坐在图书馆的角落里一起翻看小说,指尖无意间相碰的时候。
不知不觉间,她慢慢地沉溺在其中了。
她开始假设这场皇女和骑士的游戏会一直演出下去,却始终不敢直面最终的一问。
糖衣下的那颗山楂,究竟是甜,是酸?
她不敢想,也不愿想。
她怕咬碎了糖衣,只余下酸涩和悔意。
尤其是,他身边有那么多女孩围绕。
一位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只是有些中二少女,究竟能占据他生活的多少份量?
小艾咪,终究不是断罪的皇女菲谢尔。
就这样吧,至少在糖霜完全消融之前,她还有时间纵情享受,还有机会自欺欺人。
可,觊觎这份甜蜜的绝非只有她一人。
「蔷薇之踵的女仆小姐」
「天空之邦的兔兔领主」
她能从她们的目光中读出一样的贪求。
因为,她自己也沉溺其中。
危机感与日俱增,皇女邀约骑士遨游诸天的请柬愈发频繁,但,那只是饮鸩止渴。
糖霜的甜度随着时间沉淀,但那细水长流的绵长已逐渐无法制衡她的心跳。
于是在糖分又一次跨越临界的时候,她终于还是义无反顾地咬开了那层薄薄糖衣。
开奖的最后一瞬间,她有犹豫过吗?
少女扪心自问,没有。
恐惧吗?当然,因为她再也回不了头。
但那充斥着怦然心动的热望,却比任何对于未来的恐惧都要更加炽烈。
咬开它。
她不想再装傻充愣。
少女偷眼去看沐风的反应,只不过,事情的发展却似乎和她的预想有所出入。
沐风只是一愣,随即脸上浮现出无奈的笑,随即在她的额头上也轻轻吻了一下。
“好啦,殿下,我就在隔壁,别怕。”
他的声音很温柔,像是在哄小孩,似乎只是把这当成她遇袭之后的小小的后遗症。
少女顿感有些挫败,一方面,她好像完全没有被当做潜在的恋爱对象。
小小的郁闷无处发泄,菲谢尔只好背过身,拉起被子,选择不理这根木头。
但另一方面,她也暗暗松了一口气。
原本是破釜沉舟的赌博,现在却发展成了一场对底线的……还算成功的试探?
想到这里,她又有点小小的雀跃。
至少他没有反感,结果不太糟,对吧?
糖葫芦她咬了一半,没尝出什么味道,于是又浇了一层糖霜,打算再吃一阵子。
至于底线,不试试怎么知道底在哪呢?
她就不信这根木头两眼空空。
少女轻哼起小调,滚起了被单。
皇女的威严?
不不不,刚才都是小艾咪干的。
少女喜滋滋地入睡了,但另一边,走出房间的沐风却长长松了一口气,面色复杂。
走出客栈,夜晚的冷风迎面扑来,带着一旁的小湖的水汽,瞬间让他清醒不少。
“幽夜净土的骑士王,贵安,哦,或许过一段时间,应该称呼您为净土的王婿?”
乌鸦奥兹扑闪着翅膀停在一旁的日落果树上,用它一贯的低沉语调乐呵呵地打趣。
心乱如麻的沐风没有理会夜鸦的调侃,只是朝这位幸灾乐祸的眷属翻了个白眼。
他真的什么都看不出来吗?恰恰相反。
实际上,要是不装傻充愣的话,他都不知道要怎么从那丫头的房间里全身而退。
这种事总归要来的,他有预料。
只是他没想到来的这么快,这么突然。
高兴吗?或许有,小艾咪他当然也喜欢,只是他目前感受更多的却是茫然。
因为,他目前所面临的选择不止一个。
安柏,还有诺艾尔,在长达四年的时间里,她们的一举一动他都已经无比熟悉。
又怎么会猜不到她们的心思。
无论选哪一个都会伤害到其他人的感情,这是一道没有完美答案的选择题。
所以,他下意识选择逃避,虽然这样很不道义,但不作选择就暂时不会出错。
说起来挺不道德的,对吧?
树人贤者鲁大师说过,爱一个人是藏不住的,但爱两个或以上的人要藏住。
沐风伸手摸了摸刚才被亲过的位置,有点烫,他的心却远远没有表情看上去平静。
坏了,怎么有种被卷入修罗场的感觉。
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回家恶补几本恋爱小说了,这一点去问问琴应该很有经验。
奥兹叹气,一个敢说,一个敢听。
它只是一只乌鸦,它什么都不知道。
但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谁在那里!”
上一秒还满脸惆怅的沐风表情瞬间一变,西风剑瞬间出鞘,精准甩向身后三点钟方向。
这一击就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树林里的人显然措手不及,只来得及堪堪躲避。
一声压抑的痛呼随之响起,随后是一阵踉跄的脚步声踩着灌木远去。
奥兹一惊,就算是它,刚刚也没有发现有人接近,要知道,它之前可是……
这家伙的反应直觉,还是人类吗?
沐风面色凝重地走到树林边,取下深深没入树干的西风剑,那里留下一行血迹。
树林里,窥视者已经完全没了踪影。
看来,事情变得有意思起来了。
达达乌帕谷,究竟藏着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