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琼楼丹青之美，存乎天道一心！
大比高台之上，八组选手虽为同台竞技，但每组之间特设有一刻钟的上场时间差，好让观众和解说的注意力得以集中。
此刻，现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周花疏与裴西楼这组选手身上。
周花疏从《李氏祖宅图集》中释放出的琼楼虚影采用了一种人字拱的支撑方式，柱头之上的额枋间，以“人”字型水墨虚影稳稳托起屋顶梁架，排列有序，尽显匠心。
而裴西楼所选取的《西乾王氏别院图集》中的琼楼，则是采用了单翘单昂三踩斗的形式，与人字拱相比，更显庄重华丽，且适应性更强。
“观众朋友们，一入禁阁天不认，眼下两位选手皆已找到了合适的琼楼虚影，接下来考验他们的便是如何巧妙规避禁阁空间了。在阁师界，常用的规避方法有拆，挑，转，挪……”
台上，白牙阁师口若悬河，随着选手们的每一个动作，他都迅速给出专业评判，听的台下吃瓜群众如痴如醉。
然而，同一时间，高台上的设计院众人看着台下二人的操作，却是痛心疾首。
“哎呀呀，这周花疏咋直接就把那个人字拱挪开了呀！这一调整虽避开了禁阁空间，但周边梁的跨度过大，受力不合理，下面应该做个暗撑顶一下才对啊，哎呀！看得我是真着急啊！我敢打赌，这小子一会整出来的神将，绝对有气管炎！”梁青忍不住拍着大腿叹息。
“那个裴西楼也好不到哪去，为了追求对称，竟将另一个未受禁阁空间侵占的斗拱也给强行拆除了。那里本来可以作为结构备用传力路径的，结果现在啥都没了，你们等着看吧！一会儿这神将出来绝对腰间盘突出！”朱梦也是直摇头。
……
台上的设计院高层们你一言我一语，把台下两人的琼楼设计批得是体无完肤。
如今的他们，在掌握了司殒的力学理论后，对于如何调整这些琼楼的设计已然是颇具心得。
而梁青和朱梦等人，就像是司殒的嘴替一样，每喷对一个点，司殒就会爽一下子。
狂喷一时爽！
一直狂喷一直爽！
但同时，司殒也发现了许多众人未曾留意到的结构问题。
然而，就在他清了清嗓子，准备人前显圣一番的时候，裴西楼二人竟突兀的完成了水墨虚影的调整，进入了丹青虚影的调整环节。
与此同时，设计院众人也在朱梦的带领下，开始讨论起了丹青相关的问题。
刚才的话题，戛然而止……
司殒瞬间感觉如鲠在喉，曾经有座琼楼摆在他面前，他没忍分析，错过后才追悔莫及，人世间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此。
如果上天能够给他一个再来一次的机会，他一定会对那个阁师说四个字：
我喷死你！
此刻，场中央的裴西楼身姿挺拔，负手而立，注视着面前的水墨琼楼。
随后，他缓缓挥手，宛如一位指挥着无形交响乐的大师，每一个动作都蕴含着别样的韵律。
随着他手臂的挥动，水墨琼楼的柱子虚影上，仿佛有一位技艺超凡的雕刻大师在高速作业，竟有灵蛇浮雕逐渐浮现出来。
这浮雕从柱底悄然蔓延，如同藤蔓般攀援而上，逐渐覆盖了整个柱身。
在柱头之处，裴西楼更是通过丹青浮雕与水墨结构的结合，巧妙地营造出了一种灵蛇探头而出的效果。
柱子浮雕完成之后，裴西楼并未停歇，而是继续对琼楼的其他部位进行丹青绘筑。
很快，随着他的手臂挥动，灵蛇的形象逐渐以浮雕、壁画等多种形式，巧妙地融入琼楼的每一个角落。
而与裴西楼遥相呼应的周花疏，同样在琼楼之上进行着浮雕与壁画的精心雕琢。
与裴西楼所绘筑的灵蛇不同，周花疏绘筑的是一个灵虎形象。
这些灵虎仿佛带着山林之王的气势，迅速覆盖了整座琼楼，与裴西楼的灵蛇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台上的观众们，在亲眼见证了二人灵动的丹青绘筑技艺后，无不为之喝彩。
“观众朋友们，此刻我们迎来了激动人心的丹青绘筑环节！裴公子以灵蛇为祥瑞，将其浮雕刻画得栩栩如生，宛如真龙游动；而周公子则选取了灵虎祥瑞，雕刻技艺同样精湛绝伦。两位公子的丹青水准绝对是同龄人中顶尖的存在，我一时之间竟也难以分辨出高下。”
司殒原本还在纠结水墨结构的问题，此刻在目睹了二人的丹青绘筑过程，并听到白牙阁师的解说后，心中不禁也涌起一丝好奇。
他回想起之前在上官家时，虽然也曾看过一次绘阁大比，但那时他更关注的是琼楼结构本身，对丹青之道并未太过在意。
而自那以后，司殒便再未见过丹青相关的绘筑过程。
当即他看向了古正檐，传递了一个求知信号。
古老见状，立马开始起范儿。
“小殒呐！咳咳……小殒呐！别动！我说！”
结果就见到司殒把手伸向了朱梦，当即他赶忙深吸一口气后，开启了二倍语速。
“小殒啊，这丹青之道，实则便是建筑之美。而且天道对建筑之美的评判不受琼楼水墨结构的限制。就比如有一座琼楼，其结构做得很差，只能勉强达到三阶无墨的水平，但只要其美观程度能得到天道认可，那么它同样可以成为三阶三彩的建筑。换言之，墨数和彩数之间并没有直接关系，建筑之美才是天道评判的核心所在。”
司殒听完这个解释后，好奇心更盛。
“老师，可这建筑之美，恐怕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吧？”
古正檐听到司殒的提问，脸上再度洋起满足的神色：
“小殒呐！琼楼丹青之美，确实存乎天道一心！没人能说得准确！但万古以来，人们通过摸索，也总结出了一些规律。简单来说，丹青之美，主要体现在两个方面：一为雕梁画栋，二为意境悠远。
当然，关于意境悠远这点，涵盖的范围较广，像什么飞檐翘角、层楼叠榭等，都属于它的范畴。不过，这一点颇为玄妙，懂得人不多。
所以如今主流的丹青之道，便是雕梁画栋！
所谓雕梁画栋，本质上就是通过雕刻、彩绘等方式对建筑进行美化。而雕梁画栋的主题，便是祥瑞！就像下面那俩小子正在进行的，就是祥瑞的雕琢。整个琼楼上的祥瑞越是栩栩如生，便越能得到天道的认可。”
“祥瑞？”司殒还真没听过琼楼大陆上有祥瑞一说，虽然平时看到阁师绘筑的那些琼楼上面多少都会雕刻绘画些东西，但是他从没想到这个居然和天道会扯上关系。
“如今大陆上，众人皆知的祥瑞便是那四象神兽：即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古正檐缓缓说道，“当然，据说《阁道经》上面还绘制了一些其他的祥瑞，但具体是什么，为师就不知道了。”
听到古老的答案后，司殒的瞳孔骤然张大。
这些祥瑞，居然和他知道的那些祥瑞是一个东西？！
莫非这天穹之上，真的有四象神兽？！
“老师，您见过这些祥瑞吗？”司殒追问道。
“没人见过这些真正的祥瑞。”古正檐摇了摇头，“数万年来，人族都是根据《阁道经》上面流传下来的祥瑞画像来进行揣摩的。当然，除了阁道圣地的少数人看过《阁道经》外，外面流传的祥瑞画像都是《阁道经》祥瑞的翻版。就比如现在裴家小子绘筑的那个灵蛇，其实就是模仿四象祥瑞青龙而产生的。”
“那这祥瑞是如何雕刻上去的呢？”司殒再度好奇发问，“是否也是像水墨虚影那样，可以预先存储进绘灵的脑袋或者阁道金页之中，在绘筑的时候直接召唤出来？”
“不行，祥瑞非常特殊！”古正檐摇了摇头，“不知是何原因，即使是阁道金页，也无法承受祥瑞的虚影形象。绘灵也同样无法记忆这些祥瑞的虚影。而且，就算阁道金页可以存放祥瑞虚影，也没有意义。
因为想要让雕刻于琼楼之上的祥瑞与琼楼契合，祥瑞就不可能是一个固定的形象。就比如裴家小子现在那个灵蛇祥瑞，便是用各种灵蛇身姿缠绕建筑而上进行美化的。想要做到这一点，就要做到心中有祥瑞。这样，丹青绘筑之时才能活灵活现。所以，阁师们都是通过观看祥瑞相关的画像来自行体悟的。体悟越深，祥瑞形象在脑海中越明确，丹青绘筑的水准就越高。”
司殒听着这玄妙莫测的丹青修行法门，只觉震撼莫名。
仅凭看几幅祥瑞画像，就能达到心中有祥瑞的境界？幻化出祥瑞千姿百态的模样？
这特么也太难了吧？
古老看着司殒那一愣懵样，当即也是微微一笑，补充道：
“当然，正因想象这些祥瑞颇为艰难，所以阁师们多是通过借助一些想象的载体。这时候，能融入体内的绘灵，无疑是最佳选择。它依附于源窍之上，随源窍运转而不断变化，姿态万千，而且与阁师心意相通，最是便于观察揣摩。其中，蛇、鸟、虎、龟四大类绘灵，刚好与四象神兽形似，因此阁师们的绘灵基本都是这四大类。”
听到古老的这个解释后，司殒心中豁然开朗，体内的绘灵确实是一个极佳的观察与想象载体，有了绘灵的辅助，再去构想祥瑞似乎也变得容易了许多。
当即，他下意识地将意识探入体内的源窍，只见两只琉璃太虚蛙浮于源窍表面，交替流转，颇为玄妙，令人振奋。
“老师，那咱们这灵蛙绘灵呢，对应的祥瑞是什么？”司殒兴奋问道。
没想到古老闻言后，忽然尴尬地挠了挠白头：
“额，这个，小殒呐……这个……《阁道经》上面，他没有蛙类祥瑞……你说这不巧了么……哈哈哈……呵呵……”
“额……是挺巧啊……哈哈……”
敢情您老人家之前跟我说的灵蛙这里好那里好的，合着都没说到重点啊……
难怪这普天之下的阁师都瞧不上灵蛙绘灵，原来最本质的原因是这家伙跟祥瑞不搭噶啊……
灵蛙……祥瑞……司殒在心中默念着这两个词.
忽然，他脑海中灵光一闪。
既然四象神兽都是祥瑞，那有没有可能蓝星古人所谓的那些祥瑞，与琼楼大陆的祥瑞其实是相通的呢？
如果真是这样，自己脑海中似乎还真有一个祥瑞与灵蛙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