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在安州城东南角一片鱼龙混杂的棚户区边缘,一场无声的追踪正在上演。
李三在事件发生后,被暂时限制在学堂后院一间杂役房内,行动有人监视,但他每日的饮食仍需由专人从外采购送入。
这便给了“夜枭”可乘之机。
负责盯梢李三的,是“夜枭”中的好手,代号“影七”。
他伪装成一个卖炊饼的小贩,每日推着车在学堂后巷徘徊,目光却如同鹰隼般锁死了那扇通往杂役房的小门。
第四日黄昏,天色将暗未暗。
影七敏锐地注意到,一个平日里负责给李三送饭的哑巴老仆,在离开学堂后,并未直接返回住处,而是绕进了那片棚户区,在狭窄肮脏的巷道里七拐八绕。
影七不动声色地收起炊饼摊,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
那哑仆显然对地形极为熟悉,脚步匆匆,却不时警惕地回头张望。
影七凭借高超的追踪技巧,始终与他保持着安全距离,借助墙角、杂物堆隐匿身形。最终,哑仆钻进了一间低矮破败、散发着霉味的土坯房。
影七没有贸然靠近,而是迅速攀上附近一棵枝叶茂密的老槐树,借着暮色,屏息凝神,透过窗户的破洞向屋内窥视。
屋内光线昏暗,只点着一盏豆油灯。
除了哑仆,还有两人。
其中一人,身形精悍,眼角带疤,正是“复国义帜”的小头目朴志雄!
另一人则是他的副手金顺哲。
只见哑仆从怀里掏出一张折叠的小纸条,递给朴志雄。
朴志雄接过,就着灯光迅速浏览,脸上露出一丝狰狞的笑意。
他对金顺哲低声道(影七懂唇语):“李三那废物撑不住了,纸条上说官府查得紧,他快吓疯了,问我们下一步怎么办,还威胁说再逼他就要鱼死网破。”
金顺哲冷哼一声:“没用的东西!告诉他,让他稳住,就说一切都是意外。风声过去,自然会把他家人还给他,还有重赏。若敢乱说,让他全家死无葬身之地!”
朴志雄点点头,拿出纸笔,快速写了几行字,交给哑仆,又塞给他几个铜钱,挥手让他赶紧离开。
影七心中狂喜!
终于抓到确凿证据了!
他耐心等哑仆离开后,又观察了片刻,确认朴志雄二人暂时不会离开,这才如同狸猫般滑下树,迅速消失在夜色中,赶回行宫密报。
时辰已近子夜,慕容嫣因心中有事,并未早早安歇,而是坐在林臻的书房内,看似在翻阅闲书,实则心神不宁。
那身神凤降世裙在夜晚的烛光下,墨色更沉,金色更暗,仿佛与她一同等待着最终的消息。
林臻坐在书案后,看似平静,但不时望向窗外的动作,也泄露了他内心的焦急。
突然,书房外传来三声极有节奏的叩门声。
林臻精神一振:“进来!”
影七闪身而入,单膝跪地,压低声音,将所见所闻一五一十禀报,尤其强调了朴志雄的相貌特征和对话内容。
慕容嫣手中的书卷“啪”一声落在桌上。
她猛地站起身,凤眸中瞬间迸发出骇人的寒光与积压数日的怒火!
那长达五丈的拖尾因她骤然起身,在身后猛地拂动,发出“唰”的声响!
“好!好一个‘复国义帜’!好一个朴志雄!”慕容嫣的声音冰冷刺骨,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冰碴,“竟敢对孩童下手!竟敢如此挑衅于朕!真是找死!”
她转向林臻,眼中的杀意毫不掩饰:“夫君!证据确凿!可以收网了!”
林臻也站起身,神色肃杀:“嫣儿放心!我即刻调派‘夜枭’与禁卫精锐,包围那处据点,务必生擒朴志雄,将这股逆贼连根拔起!”
“不!”慕容嫣斩钉截铁地打断他,红唇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不必生擒!传朕旨意:包围之后,格杀勿论!尤其是那个朴志雄,朕要他的首级!至于那个吃里扒外的李三,”
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厌恶,“一并处决,家人流放三千里!朕要让所有人知道,敢动朕的子民,尤其是孩子,是什么下场!”
她的命令,充满了铁血与无情。
此刻的她,不再是那个会对林臻撒娇的小女人,而是执掌生杀大权的铁血女帝。
林臻对此并无异议,他知道,对这等毫无底线的敌人,唯有雷霆手段才能震慑宵小。
他点头道:“是!我这就去安排!”
慕容嫣走到他面前,伸手替他整理了一下衣领,眼中的杀意稍稍收敛,露出一丝疲惫:“夫君小心些,我等你回来。”
林臻握住她的手,在她额头印下一吻:“放心,区区蟊贼,不足挂齿。嫣儿你先歇息,明日一早,必有捷报。”
说完,林臻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出书房,身影迅速融入夜色。
慕容嫣独自站在书房中,望着窗外漆黑的夜空,胸中的怒火与杀意仍在翻涌。
她知道,这场暗中的较量,即将以最血腥的方式落下帷幕。
而她的神凤降世裙,在烛光下静静流淌着墨金色的光华,仿佛已为即将到来的鲜血,做好了准备。
就在她转身,准备离开书房回寝殿等待的刹那——
动作带着积压怒火终于找到宣泄口的决绝!
那在书房地面上铺陈凌乱、如同她纷乱心绪的五丈墨金色拖尾被猛地带动!
华贵的锦缎拂过地面,唰啦一声,如同战旗掠空!
随着拖尾的骤然飘起——赫然露出了里面那金线密织、在冰冷烛光下闪烁着如同嗜血修罗般残酷而决绝光芒的“满地织金”内衬!
百凤朝阳的纹路在瞬间迸发出如同地狱业火般灼热而冰冷的金芒,那光芒充满了毁灭一切的愤怒、对敌人毫不留情的制裁以及一种扞卫自身权威与子民安全的、近乎冷酷的绝对意志,尊贵、辉煌,且带着一种即将用鲜血清洗污秽的、不容置疑的审判意味!
这惊鸿一瞥,是她作为征服者与复仇者的最终宣告。
裙摆落下,将那片血腥的金光掩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