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和玄真连忙上前见礼，拘谨地站在金剑身后。
“也就那样吧。”金剑语气依旧随意，“勉勉强强。”
玄元也不在意金剑的评价，他走到金剑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压低了声音说道：“不过，回来得正好。事情有变。”
金剑挑了挑眉：“什么变故？”
玄元的表情收敛了一些，虽然依旧带着一丝玩世不恭，但眼神却变得认真起来：“商周大战，正式开始了！”
金剑的脸色终于有了一丝变化：“封神大劫……终于要开始了吗？”
玄元点了点头：“差不多。圣人博弈，弟子遭殃。这次，恐怕比上次龙汉大劫还要热闹。”
他瞥了一眼罗玄，又看了看李青和玄真，眼中闪过一丝意味深长的光芒。
“而你，作为天庭新晋的……算了，你懂的。”
玄元没有把话说完，只是神秘地一笑，“你的任务，恐怕要来了。”
金剑沉默了片刻，看向混沌虚空深处，那隐藏在无尽云海中的紫霄宫方向。
他能感觉到，一股沉重而肃杀的气息正从那里弥漫开来，如同暴风雨前的宁静，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商周之战，封神大劫……终于要真正拉开序幕了吗？
“主人……”身后的罗玄突然低声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绪，像是绝望，又像是某种扭曲的期待，“我……能为您做什么？”
金剑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说道：“做什么？自然是做那些，你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玄元看着金剑的背影，嘴角再次勾起一丝高深莫测的笑容。
好戏……要开场了。
与此同时，人界殷商朝歌城，摘星楼上，殷商末代人皇帝辛正搂着美人苏妲己，饮酒作乐。
没有人发现，他眼眸中闪过的精光。
压根就不是一个贪图美色和享乐的人能够拥有的。
天空之上，那原本祥和的紫薇星光，正被一团浓重的血色煞气缓缓侵蚀……
而昆仑山玉虚宫，元始天尊抚着长须，眼神深邃地看着东方，口中轻轻吐出两个字：“杀劫……”
截教金鳌岛，碧游宫内，通天教主面沉如水，手抚诛仙剑，一股冲天的剑意直插云霄。
西方灵山，接引道人和准提道人相对而坐，面带悲苦之色，却暗自掐算着天机。
封神量劫，正式开启的号角，在这一刻吹响！
玄元斜倚在仙玉栏杆上，手中的酒葫芦轻轻晃荡，他灌了一口酒，眼中闪烁着促狭的光芒，看着金剑：“我说，紫霄宫宝座上那位，”他刻意放慢了语速，带着几分戏谑，“总算是不再装聋作哑，准备干点事了。”
金剑眉峰微挑，神色不见波澜：“哦？咱们那位高高在上的老祖，这次又有什么惊天动地的旨意？莫不是要亲自下凡，去惩戒几个不听话的凡人？”
他语气中的讽刺，如同最细的牛毛针，扎人而不见血。
“嘿，他要是有那胆子就好了。”
玄元嗤笑一声，“非也，非也。他老人家下了道旨意，说是天庭在此次……嗯，姑且称之为‘王朝更迭’的纷争中，要保持‘中立’。”
他伸出空着的手，比划了一个引号。
“但是呢，”
玄元话锋一转，声音陡然低沉下来，先前那股子玩世不恭如潮水般退去，只剩下如刀锋般的锐利，“他也说了，对于那些个必然会卷入其中的修行者，要维持‘秩序’。你猜猜，这个维护‘秩序’的苦差事，落到谁头上了？”
金剑默然不语，目光沉静地注视着玄元，他知道，戏肉要来了。
“你啊。”
玄元用酒葫芦在金剑胸膛上轻轻一点，“凭借你那……嗯，与众不同的‘说服’技巧。”
他咧嘴一笑，“具体的差事嘛，就是让你去一趟商周边界。那地方，现在可乱得很。什么散修作祟，什么被战意搅动的妖兽，甚至还有几个大教弟子，已经开始小打小闹了。”
“也就是说，我得给一群打架的仙人当保姆？”金剑的声调平直，听不出半分热忱，“真是……荣幸之至啊。”
玄元耸了耸肩：“你就当是出去活动活动筋骨。顺便，看看能不能再收罗几个像咱们这位罗玄道友一样‘得力’的帮手。”
他随意地朝着依旧跪伏在地的罗玄摆了摆手。
罗玄身子一颤，却依旧低着头，不敢有丝毫异动。
“再说了，”玄元笑容复现，“圣人们也划下道道了。准圣以上的，除非自家道统面临灭顶之灾，否则不许直接插手。这本就是他们弟子间的游戏。你呢，就是去确保这游戏别玩脱了，把整个棋盘都给烧了。”
金剑轻哼一声：“规矩。说得好像真到了不死不休的时候，还会有人把这玩意儿当回事一样。”
“所以才需要你啊。”
玄元肯定道，“你的任务，就是在必要的时候，‘善意’地提醒他们。用他们能听懂的方式。”他又灌了一大口酒，“眼下第一个爆点，似乎是在西岐。昆仑山的姜子牙已经下山，辅佐西伯侯姬昌。殷商那边，太师闻仲正在调兵遣将，他截教的朋友可不少。”
姜子牙三个字，在空气中微微凝滞。
封神榜的执掌者，未来的众神之师。
“西岐么。”金剑应了一声，眼神中掠过一丝难以捉摸的光芒。
谈不上多兴奋，但既然是任务，总得去做。
而任务，往往也意味着机遇。“罗玄。”
“主人！”昔日的魔道巨擘立刻应声，声音有些沙哑。
“你，还有你那两个……嗯，手下，”金剑不怎么在意地瞥了一眼李青和玄真，“随我一同前往。就当是你们的……试用期吧。”
一股寒意穿透了罗玄的脊背。
西岐，风暴的中心。
他才逃出一种绝境，转眼又被投入了另一个更凶险的漩涡。
但在这个新主人的麾下，或许……或许能走出一条不一样的路。
天界尚在调兵遣将，凡间却已是烽烟处处。
快马传递，信鸽翻飞，一道消息如燎原之火般迅速传遍四方：西伯侯姬昌，在经历了多年的隐忍和羑里之囚后，正式宣告与大商王朝决裂！
他长子伯邑考多年前惨死朝歌，这道伤口从未愈合。
如今，在姜子牙的辅佐下，他竖起替天行道的大旗，直指帝辛为失德暴君，天命已失！
西岐发出的檄文，字字泣血，句句诛心，在庞大的殷商帝国面前，显得如此大胆，甚至有几分不自量力。
“纣王无道，沉湎酒色，亲小人，远贤臣，屠戮忠良，天怒人怨！吾，姬昌，承万民之愿，奉先祖之灵，起兵伐罪，以正视听！”
朝歌，鹿台之上，比摘星楼更为奢靡雄伟的宫殿内，帝辛接到了这份战报。
此刻，他身边没有谄媚的臣子，也没有嬉笑的嫔妃。
苏妲己静立一旁，绝美的脸庞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只是默默地为他斟酒。
前来报信的大将跪伏在地，瑟瑟发抖，他已经做好了承受雷霆之怒的准备。
然而，帝辛却笑了。
那不是癫狂的笑，也不是愉悦的笑，而是如同寒冬腊月里的风，带着彻骨的冰冷，又如同新铸的利刃，闪烁着骇人的锋芒。
“姬昌，”他把玩着手中的青铜酒爵，语气带着一丝玩味，“这条老狗，养了这么多年，终于敢龇牙了么？”
他目光投向窗外，俯瞰着这座繁华的都城，这座见证了殷商数百年统治的伟大城市。
“太师闻仲。”帝辛开口，声音中带着一种与其荒淫名声截然不符的威严。
“希望你不要让本王失望！”
他慢条斯理地呷了一口酒，“也让那些蠢蠢欲动的宵小之辈瞧瞧，惊醒一头沉睡的巨龙，会是什么后果。”
妲己为他再次斟满酒，动作优雅至极，她的目光，有那么一刹那，与帝辛的目光交汇。一种无声的默契在两人之间流淌，那是整个庞大帝国中，无人能够洞悉的秘密。
朝歌城内的空气，骤然变得凝重起来，不仅仅是往日的奢靡气息，更增添了几分金戈铁马的肃杀。
太师闻仲，带着大军早就出征。
而如今，大军再次开始集结，绣着殷商玄鸟图腾的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
封神之战的第一场真正意义上的碰撞，即将在凡俗的土地上，在漫天神佛、妖魔鬼怪以及少数别有用心的“观察者”注视下，血腥上演。
而金剑，带着他那支不情不愿的队伍，正朝着风暴的中心——西岐进发。
他脑子里想的，不是什么匡扶正义，也不是什么天道昭彰，而是盘算着，能从这场波澜壮阔的大戏中，捞取多少“功德”，或者“有用”的魂魄。
棋局已开，他可不打算只当个棋子，或者裁判。
他，要当那个最大的庄家。
……
军营连绵，旌旗如林。
玄鸟大旗之下，闻仲身披重甲，面沉似水。
他并非刚刚受命，而是早已在边境与那些零星的反叛势力周旋，如今，帝辛的命令传来，矛头，直指西岐。
“太师，粮草辎重已备，各路兵马整装待发！”
副将前来禀报，声音中带着一丝难掩的兴奋与杀气。
闻仲点了点头，额上那只神目微张，仿佛能洞穿虚空，看到遥远西岐城头那面迎风招展的“周”字大旗。
“姬昌小儿，竖子不足与谋。”
闻仲冷哼一声，声音不大，却带着金石之气，“传令下去，三军开拔，目标，西岐！本太师要让天下人看看，背叛大商的下场！”
“遵命！”
号角声此起彼伏，雄浑苍凉，震得大地都在微微颤抖。
殷商的战车碾过尘土，卷起漫天烟龙，步卒如潮水般涌动，刀枪如林，寒光闪烁。
这支百战雄师，曾踏平无数叛乱，饮尽无数敌酋之血，如今，他们将用西岐人的头颅，来浇灌大商的荣耀。
与此同时，西岐城内，气氛凝重却不失昂扬。
城墙之上，姬昌身着素服，须发皆白，但腰杆挺得笔直。
他身旁，姜子牙手持打神鞭，羽扇纶巾，一派仙风道骨，眼中却闪烁着锐利的光芒。
“主公，闻仲大军已动，其势汹汹，先锋恐不出十日便至。”姜子牙轻声道，语气平静，仿佛在述说一件寻常之事。
姬昌眺望着东方，那是朝歌的方向，也是他毕生噩梦的来源。“子牙，此战，西岐九死一生。”
“主公，天命在周，何惧一战？”姜子牙微微一笑，“闻仲虽勇，然纣王失德，军心民心皆不在商。此消彼长，胜负未可知也。”
他顿了顿，又道：“更何况，阐教众仙，亦会相助。截教虽然势大，但逆天而行，终将败亡。”
姬昌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希冀，但随即又被忧虑所取代。他知道，这不仅仅是凡人的战争，更是仙神之间的博弈。西岐，不过是这巨大棋盘上的一颗棋子。
“只盼，能少些生灵涂炭。”姬昌叹了口气。
而在这场即将席卷天下的风暴边缘，金剑正带着他那支由妖魔鬼怪拼凑而成的“杂牌军”，优哉游哉地朝着西岐方向前进。
队伍中，狼妖时不时舔着干裂的嘴唇，眼中闪烁着嗜血的光芒；树精则显得有些萎靡，长时间离开本体所在的深山，让他浑身不自在；几个从乱葬岗扒拉出来的僵尸，行动迟缓，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腐臭。
“老大，咱们这是去投奔西岐，还是去给殷商当炮灰啊？”
一个长着三只眼，脑袋上顶着一撮绿毛的小妖，小心翼翼地凑到金剑身边问道。他叫三眼，是这群乌合之众里，除了那几个化神期妖王之外，少有的几个脑子稍微灵光一点的。
金剑斜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一抹莫测的笑容：“投奔？炮灰？格局小了，三眼。”
他拍了拍腰间那柄看似朴实无华的铁剑，实则内藏乾坤，“咱们是去发财的。”
“发财？”三眼一愣，随即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老大英明！这兵荒马乱的，死人肯定少不了，到时候咱们……嘿嘿嘿！”
金剑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死人？那只是最基础的资源。他看中的，是那些在战场上消散的强大魂魄，尤其是那些身负修为的修士，或是沾染了龙气的将领。这些，才是真正的“硬通货”。
更何况，这场封神之战，牵扯了多少仙神妖魔？每一个陨落的大能，其魂魄中蕴含的能量，都足以让他垂涎三尺。
“都给老子打起精神来！”金剑突然高声喝道，“别一副死了爹娘的样子！等到了地方，有的是乐子给你们找！”
他目光扫过这群歪瓜裂枣，心中盘算着。这些人虽然实力不济，品相也差了点，但胜在听话，而且……死了也不心疼。关键时刻，用来吸引火力，或者制造混乱，都是不错的选择。
前方，隐约可见尘土飞扬，似有大军经过的痕迹。
金剑眯起了眼睛，嘴角那抹笑容愈发浓烈。
“好戏，终于要开场了。”他舔了舔嘴唇，眼中闪烁着兴奋与贪婪的光芒，“希望这一趟，别让本座失望啊。”
他已经能嗅到空气中弥漫开来的血腥味和……功德的味道。
西岐与朝歌之间，广袤的平原之上，两股洪流正在无可避免地接近。
一场决定王朝命运，牵动三界格局的大战，即将拉开血腥的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