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依附于它的痛苦灵体，在雷光中发出最后一声似是解脱的叹息，随之彻底消散。
沼泽剧烈翻腾，然后迅速平息。
这一次，那股阴冷粘稠的沉沦之意是真正的、彻底的消失了。
连带着沼泽本身那令人不适的死寂感，也淡去了不少，仿佛卸下了一个沉重的负担。
不过和先前不同的是，这股令人不适的死寂感，只是单纯的淡了，却不代表没了。
“这算是……解决了？”王震球看着眼前的一幕，试探性的问道。
张若尘没有回头看他，只是双眼目视着前方，像是自言自语一般道：“解决了！”
“呼~！”张若尘长吐出一口浊气，先前的紧张感顿时一松，许是消耗真的过大，人差点没站稳。
不过幸好旁边有一棵树，他的动作迅捷，伸手扶了一把。
不然的话，恐怕原地一个踉跄，摔个狗吃屎，也有可能。
张若尘用手抵住身旁树的树干，不过却十分有默契的和王震球谁也没有多余的动作。
毕竟刚才那一幕还是历历在目，若是有个万一，那他俩可真的就废在这里了。
足足过了将近一刻钟，山谷内除了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和远处隐约的虫鸣，再无任何异动。
那令人心悸的沉沦之意彻底消散，连沼泽本身都似乎多了几分自然的生机，虽然依旧荒僻，却不再是那种吞噬一切的诡异死寂。
张若尘和王震球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
王震球直接毫无形象地仰面躺倒在地，大口喘着气，胸口剧烈起伏。
张若尘也背靠着树干缓缓滑坐在地，脸色苍白如纸，额头上全是虚汗，体内炁息枯竭，金丹旋转缓慢，仿佛随时会停滞。
“他娘的……这玩意儿……比公司年终总结还难搞……”王震球有气无力地吐槽道，连抬一根手指的力气似乎都没了。
张若尘扯了扯嘴角，想笑却没什么力气，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他闭上眼睛，默默运转仅存的一丝炁息，引导着从眉心禁制中缓缓流出的能量，滋养着近乎干涸的经脉和黯淡的金丹。
这次消耗，比对付“魑”“乐魅”时加起来还要巨大，几乎触及了他的根本。
这时，老璞的深蓝色梭形物体缓缓飞到张若尘面前，光芒虽然也比之前黯淡，但依旧稳定。
“张小子，这次多亏你了。”
“若非你临机应变，想到扰动地脉水汽的方法，我们恐怕真要栽在这里。”
老七的粉色长方体也传递出虚弱的意念：“是的……张若尘。”
“你的决断和执行力，远超我的计算模型。”
“还有王震球，你的精神场域起到了关键作用。”
王震球躺在地上摆了摆手，连眼睛都没睁：“别夸了别夸了，再夸也抵消不了我这快散架的身子骨……得加钱，回去必须让公司加钱……”
张若尘缓了一会儿，才艰难地开口道：“老璞，老七，你们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老璞回答道：“7-Z的状况比预想的还差，核心数据库破损严重，能量几乎见底。”
“我需要找一个绝对安全且能量相对充裕的地方，尝试为他进行深度修复。”
“地球的灵机虽然‘极化’，但某些古老的福地洞天，或者特殊的地脉节点，或许能提供帮助。”
“所以……我会带他离开一段时间。”
老七的意念带着感激和一丝不舍：“张若尘，谢谢你……带我找到了同族。”
“也谢谢你的帮助。”
“不必客气，我们也是并肩作战的战友了。”张若尘真诚地说道。
虽然相识不久，但共同经历生死，这份情谊已然不同。
老璞的梭形物体转向王震球：“球儿，这边的报告，就按我们商定的口径上报。”
“关于我和7-Z的存在，以及地球灵机异变的推测，暂时列为高度机密。”
“知道啦知道啦，”王震球依旧闭着眼，“你们外星人的事儿，我才懒得掺和，麻烦死了。”
“赶紧带你小老乡走吧，记得保持联系，说不定哪天又需要你们帮忙算个东西啥的……”
老璞闻言似乎轻笑了一下，不过去不再多言。
深蓝色梭形物体散发出一圈柔和的光芒，包裹住粉色的老七，两道光芒交融，随即化作一道微弱的流光，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山谷的雾气之中。
只是片刻，山谷里便只剩下张若尘和王震球两人，一时间陷入了沉默，只有风声和彼此的呼吸声相伴左右。
就这样，两人面对面，谁也不说话休息了约莫半个时辰，张若尘感觉恢复了一丝力气，至少行动无碍了。
他看向依旧躺着的王震球，开口道：“球儿，有件事想问问你。”
“嗯？啥事？事先声明，借钱没有，卖身免谈。”王震球懒洋洋地回应。
张若尘没理会他的插科打诨，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是关于诸葛青的。”
“我回来也有一段日子了，每次问起他，周围的人都说他在忙，要么就是含糊其辞。”
“他到底在忙什么？连个消息都没有。”
“你是公司的人，又是西南大区的临时工，按理来说权限应该很高，这类消息，尤其是这类关于异人界重点异人的消息，你应该知道一些才对。”
“更别说，我们仨之间的关系又摆在这里，我不信你就真的不担心阿青！”
王震球闻言，撕糖纸的动作明显顿了一下，脸上那玩世不恭的笑容也僵硬了刹那。
眼神有些闪烁，下意识地避开了张若尘的视线。
他舔了舔棒棒糖，含糊道：“啊？老青啊……他……他好像是有点私事要处理吧？具体我也不太清楚……”
这反应，明显是知情却不愿多说！
张若尘的心沉了下去，语气不由得加重了几分：“球儿，我们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还是那句话，阿青是我兄弟，论关系的近远，他还是我本家侄子，他若真有什么事，我不可能置身事外。”
“所以，你到底知道什么？”
王震球看着张若尘认真的眼神，知道糊弄不过去。
他叹了口气，抓了抓那一头乱发，显得有些烦躁：“唉……老张，不是我不想说，是这事儿……有点复杂，而且牵扯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