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赵方旭的叙述，会客厅内陷入了一片死寂。
王也脸上的其余表情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他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沙发扶手，眉头紧锁。
二环内，首都核心区域，连续死亡三十一人，影响范围扩大，手段诡异莫测，甚至能绕过公司的层层布控和物理迁移……这已经远远超出了普通灵异事件的范畴。
张若尘心中同样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刚经历过、见识过各种诡异的法术和禁制，但赵方旭描述的情况，依然让他感到一阵寒意。
凭空出现？无视距离和封锁？
这种能力，听起来已经不像是单纯的鬼物作祟。
更像是一种……规则层面的诅咒。
或者某种极其强大、精通幻术与空间之法的存在。
“赵董，”王也率先打破了沉默，他的声音有些干涩，“按您的说法，连S级小组都束手无策，甚至可能连对手是什么、在哪里都摸不清楚。”
“我们两个……恐怕也未必能帮上什么忙。”
赵方旭叹了口气，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疲惫：“我知道这很为难。”
“但现在是特殊时期，能调用的人手实在有限。”
“顶尖的那几位，包括若尘你师父，都在处理更麻烦的东北小镇集体消失的问题，抽不开身。”
“游龙那边已经调集了所有能调动的专家和设备，但需要时间，而我们最缺的就是时间。”
“五天，只有五天！”
“不，现在应该说是只有四天半了才对！”
他目光灼灼地看向张若尘：“若尘，你失踪三年，归来后修为似乎更有精进。”
“你之前在龙虎山，乃至更早的修行中，是否接触过类似记载？”
“或者，你新悟出的手段，是否对这种无形无质、近乎规则的东西有所感应？”
所谓新悟出来的手段，这是天师府对外的统一解释。
不然解释不清楚张若尘是如何凭空消失三年，又凭空出现的问题。
张若尘沉吟片刻，缓缓摇头：“龙虎山典籍虽多，但此类记载也属罕见。”
“我所悟的阴阳劫雷，主掌生灭破邪，对阴煞邪祟最为敏感。”
“但若对方并非传统意义上的‘鬼’，或者其存在方式超乎寻常，我也未必能立刻察觉。”
“不过……”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锐利：“既然物理检测无效，或许需要从‘心’、从‘因果’，或者从‘环境’的细微之处入手。”
“那只鬼，或者说那东西，第一次被诛灭后又再次出现，并且行为模式升级，这本身就很奇怪。”
“它似乎是在……学习和进化？”
王也猛地抬头，看向张若尘：“老张，你的意思是……”
“我只是猜测。”张若尘看向赵方旭，“赵董，我们需要所有案件的详细卷宗，尤其是第一次‘被解决’的那只鬼的所有信息。”
“包括执行任务的小组成员名单、他们使用的手段、以及那只鬼被诛灭前后的具体细节。”
“还有，那片区域的历史，那处宅子的来历，所有死者的生辰八字、社会关系、乃至近期精神状态，越详细越好。”
赵方旭立刻对身旁的秘书吩咐道：“立刻去办，把所有相关资料，包括最高权限的调查报告，整理一份交给王也和张若尘。”
秘书应声而去。
赵方旭再次看向两人，语气沉重：“游龙负责现场总指挥，他的风格……你们知道的。”
“我会尽量协调，让他配合你们的调查。”
“但压力很大，如果五天内没有进展，为了控制事态，他可能会采取一些……非常极端的手段，甚至不惜代价彻底封锁乃至摧毁那片区域。”
“所以，拜托了！”
话已至此，王也和张若尘都知道，这件事他们无法置身事外。
不仅是因为赵方旭的请求，更因为这件事本身就透着极大的凶险和诡异，若放任不管，后果不堪设想。
要知道，通过现在透露出来的细节，已经可以确定的是，那东西杀人有个规律。
可如果随着它人越杀越多，还会继续遵循这个规律吗？
现在不趁着它没有完全发育起来把它解决，照这个势头下去，恐怕要不了多久，这家伙可能就会无法无天了。
“我们尽力。”王也最终点了点头。
张若尘也沉声道：“义不容辞。”
……
半个小时后，被封锁区域内的某个房间。
厚厚的卷宗和电子资料摆满了桌子。张若尘和王也相对而坐，面色凝重地翻阅着。
第一次任务报告显示，最初闹鬼的宅子是一处清朝遗留的老四合院，几经转手，现在的屋主是个富商。
所谓“作恶的鬼”被描述为一个身着清末服饰的女鬼，怨气不散，能力是制造幻境和轻微的精神干扰。
当时派去的c级小组使用了一套标准的“净天地神咒”配合符箓，就将其“打得魂飞魄散”，过程描述得相当轻松。
“净天地神咒……对付一个能制造连环诡异死亡事件的存在？”王也指着报告，嗤笑一声，“要么是这报告水分太大，要么就是最初那只鬼根本就是个幌子。”
张若尘的目光则停留在那些死亡照片上。
无论是第一个死亡的富商，还是后来死去的少年、老人、妇女，他们脸上那抹“幸福”的微笑，在死亡环境的衬托下，显得无比诡异和悚然。
法医报告反复确认，死因是物理性窒息，但颈部没有任何勒痕，胸腔肺部也没有积水迹象。
仿佛空气在他们呼吸的那一刻被凭空抽走，而他们对此毫无反抗，甚至……甘之如饴。
“你看他们的眼睛。”张若尘指着一张放大照片的死者的瞳孔特写，“虽然失去了神采，给人像是被吓死的感觉。”
“但仔细看，瞳孔深处似乎残留着某种极致的……向往？或者说是沉迷？”
王也凑近看了看，脸色有些疑惑，不过最后像是试探的道：“像是看到了毕生追求的极乐，然后在那极乐中死去。”
“这比单纯的恐惧更可怕。”
接着，他们调看了监控录像。
正如赵方旭所说，最后那十六名死者，是在监控镜头下，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他们原本空无一人的家中卧室床上，然后生命体征在瞬间消失。
没有空间波动，没有能量反应，就像他们本来就在那里，只是摄像机之前“没看到”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