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檀立刻说道：“……最后在钟鼎山的毒雾谷找到了以毒攻毒的办法，毒雾谷有一片毒荆棘丛，可以完美地克制南宫明烛体内的毒性。”
月流云蹙着眉头，说道：“所以要带他去钟鼎山？”
“是的。”
可是战斗还尚未停止，其余人都分身乏术，禁军和羽林军还未清除，凌朝眠被困在皇宫之中，南宫千殇也没回来，她的魂魄更是无济于事，什么都做不了。
青年像是看出她心中所想，轻声说道：“这位小友不必担忧，我有办法。”
听到有办法，月流云渐渐冷静了下来，心绪慢慢平稳，问道：“那就多谢您了……不知怎么称呼您？”
这位青年身上透露的气息很是玄妙，有种超脱世俗的气质，一定不是普通人。
青年微微一笑，道：“小友唤我九尊即可。”
静檀对月流云说道：“这位朋友和我一样都是统理者，但是他比我厉害太多了，他是修真界的统理者，会真正的魔法。”
月流云惊了：“……六。”
隔壁修真界的人物，来到这个要啥没啥的世界，简直就是开挂一般的存在。
月流云认真地问道：“那您为何不直接救他，还要找我来呢？”
九尊道：“我们终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若是天命发现降下天罚，我尚且好说，那位叫南宫明烛的小友一定会魂飞魄散。”
原来如此。
月流云再一次慎重地问道：“所以，您的办法是……”
九尊说道：“我可以让你的魂魄实体化……”
话音刚落，一声巨响从天际传来，仿佛是天空的怒吼，震撼着这个空间。紧接着，这个空间突然剧烈地震动起来，传来了“轰隆轰隆——”的雷声，震耳欲聋。
月流云勉强站稳，叹息道：“我猜，这也是天命不允许的对吗？它现在似乎在威胁我们。”
“是的。”
九尊眉头微蹙，温文尔雅的面容上生出了几分凌冽，似是在考虑怎么着才能把这玩意儿给毁了。
静檀有些担忧地看着九尊：“你的伤还没好，如果再和我们这个世界的天命斗上一斗，指不定真的会死。”
“无碍，你也帮过我，我没有理由坐视不理。”九尊说道。
静檀道：“谢谢。”
月流云也郑重地朝他鞠了一躬，道：“多谢您。”
“你是魂魄形态，我替你挡下天罚会容易很多，”九尊神色凝重地说道：“只是……天命终究还是会有影响的，我将你的魂魄实体化，但总归不是你原本的身体，你有很大概率会五感尽失。”
月流云问道：“那之后呢？我会死吗？”
“之后我还是会将你拉到这片空间里，保护你的魂魄不受损，”九尊认真地说道，“你不会死。”
闻言，月流云点了点头，说道：“不会死就好，那开始吧。”
静檀一时心下好奇，问道：“如果会死，你还会去救他吗？”
月流云认真地想了想，最后得出结论，道：
“不会。”
静檀惊了，难以置信地问道：“可我记得，南宫明烛好像挺喜欢你的……”
在他看过的故事里，因为爱情，一方都会为另外一方做出无条件的牺牲，生死相随。怎么到了月流云这里，不这么玩了……
月流云沉默半晌，才神色复杂地说道：“我也能感受到他的喜欢，可是……”
“我从未对他做出过任何回应。”
“因为……我们本来就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况且，矢志不渝、山盟海誓、同生共死……只是故事和神话中的场景，现实中的任何感情都不堪一击。我也从来都不相信，这世上会有一心一意，永不变质的喜欢。”
“我不会拿自己的生命和全部感情去孤注一掷，赌一个不确定的变数。”
哪怕，她其实也对他是有好感的。
哪怕，她非常、非常、非常想让他活下来。
哪怕，她在以为他已经死亡的那一瞬间痛不欲生。
可她还是更爱自己。
静檀听得一愣一愣的，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九尊倒是对月流云十分欣赏，感叹道：“小友的清醒和理智非常人能及，你很适合当统理者。我就认识两个因为恋爱脑，死活不当统理者的人，害得我无法退休，至今还在奔波。”
月流云挑了挑眉，说道：“先辈所在的世界乃是修真界，自然人才辈出。”
尤其是无情道，毕业率无限接近于零。
九尊微微一笑，不再多言。
月流云闭了闭眼，提前做好等一会儿五感尽失的预设，说道：“开始吧，我准备好了。”
虽然知道月流云并不会害怕，但静檀还是补充了一句，让她安心：“就算五感尽失，但我的声音还是会出现在你的脑海里，我会为你指明方向的。”
月流云道：“……好。”
——
绛紫色的狐裘上覆满了雪，南宫明烛的眼睫微微颤动，强忍着疼痛，挣扎着抬起了沉重的眼皮，苍白的嘴唇嗫啜着。
他还不能死。
他答应过某个人，无论发生什么事，他都要想办法好好活着。
他的肩上还担负着更重的责任。
他要拼尽全力地活着。
他抬起指关节分明的手，在冰冷的雪中摸索着刀柄，用尽全力支撑着自己站起来。
“月……月流云？”
天地间一片寂静，雪花从灰蒙蒙的天空中缓缓飘落，在寒风中翩翩起舞。寒风呼啸而过，带着一股刺骨的寒意。
山间的溪流被冰雪封冻，不再流淌，只有偶尔从冰面下传来的潺潺水声。雪中的山林，给人一种清冷而又沉郁的感觉，仿佛时间在这里凝固。
他迟迟未能等到回应。
天地一片苍茫。
而他的心也沉寂了下来。
自五脏六腑传来的疼痛……从未像此刻这般刻骨铭心。
她终究还是消失了。
明明眼前大片大片的雪刺得眼球生疼，他却觉得自己又重新坠入了黑暗之中。
他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着，思绪变得混乱，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耳边回荡着嗡嗡的声音，彻骨的寒冷让他四肢僵硬，眼前扭曲而变型的场景让他再度将要倒下。
忽而间，在模糊的黑暗之中，似乎有一股熟悉的气息缓缓靠近他，他猝不及防地跌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之中，鼻尖萦绕着令人心安的梅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