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桁看元璃一副懒洋洋的样子，直接将一旁备好的披风披在了元璃身上，熟练地伺候元璃洗漱。
伺候主上洗漱用膳这件事，上界之中清桁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
元璃想到十几万年前，自己当时装病挽留清桁，清桁当真是把她当成连吃饭都吃不利索的病人在照顾，看着清桁的全部心思都倾注在自己身上，心中总是舒服的。
清桁等元璃放下手帕，将放早膳的小桌子端了上来。
“主上请用膳。”
元璃脸上有着无奈又甜蜜的笑，“我还是能走能动的，下次不用这么麻烦。”
“好，清桁记下了。”
清桁的表情不变，舀了碗粥双手递到元璃面前。
元璃接过碗，用汤匙不紧不慢地搅着碗里的粥，浓稠的米粥裹着滑嫩的鸡蛋花，橙黄的虾油随着米汤游荡在米粒之间，饱满大颗的虾肉和青菜叶藏在米粥里，被元璃这么一搅就都跑出来了。
这一看就是清桁的手艺。
“你吃过了吗？”
清桁被元璃这么突然一问，抬起了头：“吃过了，主上快吃吧，一会儿凉了就不好吃了。”
元璃点了下头，慢慢品尝了起来。
清桁也没闲着，用筷子给元璃夹了个蒸饺，对上元璃的眼神，清桁开口解释道：“饺子是玉米猪肉馅的，主上尝尝看。”
元璃尝了一个，很鲜很香，还有些清甜。
“阿桁的手艺一如往常。”
元璃一句故意的评价，让清桁越来越确定心中的猜想。
“主上喜欢就好。”
清桁的态度让元璃有些不太适应，毕竟成婚十六万年，这样的态度她已经没有感受到了。
等元璃用完了早膳，清桁与元璃相顾无言，他不知道该怎么和元璃开口。
元璃直接拉住清桁的手臂，顺着清桁往前倒的动作将人揽入怀中。
严若恒的体型是比苏元璃大的，所以此时清桁靠在元璃的怀中是稍稍有些别扭的。
“心里有事憋着可不是一个好的解决方法，说说看，兴许我能帮你解决。”
元璃的话让清桁抬了头，他心中讶异，元璃怎么会这么说话呢？难道不是该不由分说得先亲他的吗？
“我好像忘了些事。”清桁还像以前一样靠在元璃的肩头：“我走之前您因为赐福反噬的伤明明都快好了，我只是回青丘探亲两日，主上就受了这么重的伤，还有标记，还有项链，这些我都想不通。”
元璃的手不自觉地捋着他的发丝，大概能猜出清桁的记忆停留在哪儿，耐心地解释道：“你少了十六万年的记忆，想不通也不奇怪。”
“十六万年？”清桁惊讶地睁圆了眼睛。
此刻清桁的记忆里，他只有五千岁，十六万年对他来说有些庞大。
“嗯，”元璃对上他的眼神，点了下头，继续说道：“我们成了婚、结了契，在命缘山上生活了十六万年。”
“我爹娘知道吗？”清桁得先确定元璃有没有用强。
“当然知道，我们的婚礼一共两场，一场在青丘，一场在天界。”
清桁对于这件事很好奇，“那这算是谁娶谁？”
“你觉得呢？”元璃没有直接回答。
清桁：……
他还能如何觉得，上界之主怎么会低嫁给他，是元璃娶他没跑了。
也罢，嫁给上界之主也不算是吃亏，而且听元璃的语气当时的排场不小。
元璃在仔细观察清桁的表情，讶异思索，但是并不排斥，这让元璃心里舒爽。
“您还没告诉我您是怎么受的伤的？”清桁接受了和元璃成婚结契的事，开始盘问元璃受伤的原因。
“小白的命劫，要‘赐福’扭转，这是在他留在天界时就说好的，再加上来到小世界后有些恶心玩意儿，一时没忍住出手解决了。”
元璃说得轻松，后背靠着床头，一只手臂搂着他的腰，一只手和清桁相握。
清桁听了皱眉，想着她是真的不拿她自己的安危当回事，“该让白沉上仙去解决的，不过这些只能算是小伤，您给我‘赐福’是伤的两成法力，如此算来，您难道是把时空穿越管理局的所有小世界都毁了？”
“不一样，”元璃摇头，解释道：“小白是死劫。”
“主上！您疯了……”清桁一下都听出端倪了，脸上满是不可思议。
元璃耐心的用手安抚清桁，说道：“放心，我心里有数，这于小白来说是死劫，于我只是小伤而已。”
“我看您心里没数，只剩三成法力算小伤吗？”清桁快心疼死了，“爹娘和我说过，您当年砍了雨阳时整个天界布满天雷劈向您时也未能伤您皮毛，可如今您却……疼不疼啊？”
元璃看着清桁心疼的神情，想说这没什么，却如鲠在喉。
雨阳，那个屠她全族的仇人，在上界之主的宝座之上砍掉了他的头颅，这是上界之中元璃被公认的战绩。
那年的天兵天将敢上前阻拦的统统被她杀了个干净，可谓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密密麻麻的天雷落下也没能阻止她的行动。
没有人会知道她在那场生死之战中受了多少伤，元璃不会将这样危险的信号公之于众。
当时疼不疼，她已经不记得了。
那个以活下去为唯一目标的元璃从来不在乎疼不疼。
此刻的元璃不敢看清桁注视她的那双眼睛，她扶着清桁的脑袋靠在自己的肩颈之间，沉默良久：“都过去了。”
这四个字是元璃在那三万多年里每一次死里逃生后和自己说的话，她还是习惯这么安慰自己。
清桁不知道该怎么描述自己此时的感受，心中绞得疼，一种很无力的感觉。
“那您为什么要来小世界？”清桁觉得元璃是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了，又问起了另一个问题。
“这事就说来话长了……”
元璃简明扼要地将十六万年间的大事简明扼要说了一遍。
清桁再次震惊，自己还有个十二万岁的儿子，还不是生出来的。
“我还以为我嫁给你后你会把生殖器官塞进我身体里呢。”清桁小声嘟囔，这方法还是他娘告诉他的。
元璃曲指弹了下他的脑门，“这是从哪儿听的歪门邪道？那法子虽然能让不能生子的神仙妖灵生孩子，但是危害极大。”
“哎呀！”清桁抬手摸着自己脑门，说道：“我娘说的，我娘说要是我爹不老实，她就让我爹揣崽子。”
“这惩罚挺好，”元璃转而又说道：“用了这方法揣上崽子，孩子落地之时便是他的命陨之时，而且孩子也不长寿。”
清桁倒是不知道这个方法的后果，他只是觉得这个方法会很奇怪，他还想着要是这样可以元璃有个孩子的话，到时候就算是元璃去宠别的男人了他也算是有个伴儿。
不过，这个想法清桁是不会告诉元璃的，元璃要是知道还指不定什么反应呢。
清桁是没想过元璃会怀孕的，他还记得元璃去人间接他回来的时候看到那户富贵人家的女子生产时一盆盆血水端出来时，满脸不理解地问了一句：“为什么非要自讨苦吃？”
元璃是不理解的，她认为生死有命，想法子过畅快日子才是真，所谓畅快就是自己怎么高兴怎么来，怎么享福怎么来。
清桁想到这里抬了头，心里又想着：可如今，她将自己搞成这副样子是不是与自己的初衷背道而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