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生光，秋生凉，细雨连绵覆两岸，一叶扁舟越拱桥。
待到停留，可见舟上红裙撑伞，青影眺望。
“清灵姐姐，你说她这是怎么回事啊？怎么一下白一下黑的？”
“不清楚。”
清灵此时心里也疑惑。
此前以为，出于某些颠倒的因素，颜则卿不会在那种状态下直面言琪和莫绾。可事实却推翻了她的想法。
“那她到底是谁？”步无双瞳中金光流转，隔着一帘雨幕注视着那绝世人儿，欲要窥出几分真章。
但可惜的是，任她如何探究，也无法从那张不该出现在人间的脸上看出半分异常。
“广寒仙。”清灵说。
“啊？”步无双诧异地偏过目光，“清灵姐姐你糊涂啦？广寒仙我又不是没见过，她哪里是......”
“她可以是。”清灵眼里有着肯定，那不容质疑的神情，步无双在千万年来几乎都没见过几次。
但.......
“可以是？”步无双不理解，小小的脑袋无法参悟这其中奥妙。
清灵微微摇头，并不太想解释。
或许她也不太愿意相信自己所想。
昨夜的场景她看见了，但像是有一层雾，遮掩之下，她看不清两人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同样的，现在亦无法理解‘她’为何又要离开？
“她或许在提醒什么？”清灵有些猜测。
“嗯？提醒？为什么不直接说？”步无双不解。
清灵摇头，“她说不了。”
步无双更不解了，眨着英气的眼眸直勾勾瞅着她。
清灵静静望着远处的颜则卿，知道对方心有所感，向此处投来目光，诧异时刻，她才呢喃道。
“彼时的‘她’，或已归去。”
“清灵姐姐，你是说她......死了？”
“嗯。”
“可是.......”步无双慢慢把目光落到那边言君身上。
在步无双心中，有言君在时，死亡并非那么可怕，就算是堕入幽冥又或者魂飞魄散，对方也能从亘远之前将其拉回来。
除非连因果存在都一并被占尽。
但那怎么可能？
除了那把白剑，步无双没见过还有这般能耐的。
“或许，这世间一切归途，应有两条路，一条通往幽冥地府，一条通往......”
清灵那好听的呢喃声在雨幕中慢慢飘散，可风却在说道此处时忽然停歇。
一刹那，仿若时空静止。
眼前依旧细雨连绵水波荡漾，可清灵的声音却卡在喉咙里，再无法继续说下去。
“大神通.......”
......
湖心亭的风还是暖的。
就和覆在眼前的小手一样。
言君就在想啊，原来姐姐大人的手也是小小的嘛。
虽然揍自己的时候力道不小，可不用力时，也如小宝贝她们那般柔软。
嗯。
还温温热热的，暖呼呼的感觉.....
想着想着，言君不禁往后靠了些，想到有趣的地方时，又会心一笑。
言琪大概就是看着这个臭弟弟，从沉默到放松，然后再傲娇地翘起嘴角，却怎么都不吭声。
贱兮兮的。
忍不了就不忍了，等不住也不等了，言琪还是那个言琪，看这小狗子不顺眼了，就赏他一个小逼兜！
“啪！”
“雾草！”
言君捂着右脸，满脸懵逼地回头。
真的。
他愣是没想到皮皮居然给自己整这出，就刚刚这一记小巴掌下来，他言某人不得怀疑怀疑人生？
言琪这时收回了手，俏生生站在言君侧面，却竖了根手指在跟前，面带姐姐式的微笑道。
“弟弟守则第三条，不回答姐姐的话，就得吃小巴掌。”
什么鬼？
言君愣住了。
什么时候还有这破守则了？
胡编乱造也得讲点逻辑好不好？
言君越想越想不通，尤其是从对方身上看到‘理直气壮’这四个字后，顿时不服气地质问道。
“啥时候还有这玩意了？”
可招来的却是......
“啪！”
清脆响。
颜则卿和莫绾眼皮一跳，直愣愣看着言君左边脸又挨了一记小逼兜。
言琪打完收工，双手抱胸，笑吟吟却又很认真地对他道：“弟弟守则第二条，质疑姐姐，也得吃小巴掌。”
“......”
“妈妈，那个姐姐为什么要打那个大哥哥？他们是在玩什么好玩的游戏吗？”
“小孩子懂什么，那叫家暴。”
“哦......”
“......”
言君无语地看了眼不远处那个偷笑的女人，顺便狠狠瞪了眼那个熊孩子，最后回过头，摆烂似的往后一靠。
“行吧行吧，还有啥守则赶紧说，我言某人保管眉头都不皱一下。”他一边说一边偷瞄旁边的姐姐大人，看她能编个什么二五八万来。
可哪知言琪一听，顿时耸肩道：“暂时没啦。”
“啥意思？”言君一下又坐起来，睁大了眼睛道：“没了就没了，暂时没了是啥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啊。”言琪无辜地眨了眨眼，嘴里却是理所当然的语气，随后不多解释，捋动着白色裙摆，挨着他坐下，同时把一双裹着长筒白丝的大长腿藏进了桌布下面。
可惜......
不知道是谁心里闪过这个词。
反正言君觉得没有。
“哦对了，武院不是不让出来么，怎么你们还到这来了？”言君不意外她们能找到自己，反正姐姐大人总有办法，他想的是自己不在，武院应该不会放人才是。
最关键的，他还没来得及给颜则卿做完思想工作呢！
那边莫绾也挨着颜则卿坐好了，亲昵地挽着她手臂，闻声越过目光，笑着解惑道：“明天才开始呢，今天还是可以自由活动的。”
“哦，这样......”
颜则卿注视着湖面，耳边听着他们你一句我一句的闲聊；天上的细雨落在水面，与湖水融为一体，可这一刻的颜则卿却似乎隔离于世。
但也不完全。
在场另外三人都在时刻注意她，且各自怀着心思暗暗打量与猜测。
不过因为言君没吭声，再加上颜则卿状态看着似乎有点不对，所以言琪和莫绾都谨慎的没有多问。
这也让言君暗暗松了口气，不然还真不好解释那一头银发，还有所谓的‘美瞳’究竟是什么。
最关键的，颜则卿之前还在她们面前活生生溜达过，可她自己却半点记不得。
这是最让言君头疼的。
不。
也许还称不上最。
因为那个更让人头疼的，来了。
“小子~！”
“......”
扁舟驶近湖心亭，红裙少女满脸开心地在下面可劲朝上方挥手，青裙女子抬首凝望，嘴角含着一抹深意的笑。
“啪。”
言君一拍脑门。
完了！
与此同时，颜则卿眼神一凝，凤眸瞬间眯成一条狭长又危险的细线，随后那红艳如血的唇瓣里，便淡淡地吐出了几个字。
“她是谁？”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