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言君想多了。
“通知大家一下，武院即将扩建，周六日期间差不多就能初步完成，以后，所有武院学生，都必须住在里面，武院会承担一切日常所需......”
“扩建范围包括外面两条巷路，东面商业街，西南两片小区，以及北面涵至东林小筑，将全都纳入武院辖区......”
听到这一消息的时候，反正言君是呆住了。
“也就是说，咱们折腾来折腾去，还是住回学......哦，是住回武院了？”言琪抱着胸，单手托住下巴，在言君边上瞅向莫绾。
“可、可能吧......”莫绾眨了眨眼下意识说着，人还有点没回过神，看上去既呆萌又可爱。
如果言君注意到了，肯定要把这小妮子抱在怀里好好腻歪一下，最好再嘬上两口提提神。
但现在言君紧皱着眉头，心头非常不爽！
“不行！”
“劳资拿......哦不对，是班长大人拿钱买的，凭什么说纳入就纳入？！”
“我找老裴说理去！”
嗖地一下言君就站起身。
“欸，臭弟弟......”言琪在后面伸着手，可只能看到一个背影飞快地离开大礼堂。
台上讲话的那位宗师大抵是看到了，可旁边坐镇的洛茗嫣一副视而不见的模样，他也就没有多说什么。
因为下一项规定，就让台下众多学员炸开了锅。
“今后，凡武院学生，不得私自离开武院，有特殊情况的，如婚嫁，丧葬等，需向武院报备，获经批准方可离开......”
“不是吧！”
“这简直就是强权！”
“我抗议！”
宗师一瞥那个抗议的学生。
“抗议无效。”
他欲再说，洛茗嫣却淡淡道：“此规立于宗武院，其下所有武院不得违抗。”
她没多说什么，但那语气里透着肃杀，可若是老熟人，定能从她话里听出一丝无奈。
作为一族老祖，现在算是被卖得彻彻底底，有家都不能回。
当然也不是真不能回，只是不能光明正大的回，明面上的立场，也必须和武院绑在一块。
洛茗嫣当然知道这样做的真正原因，这是在通过这种方式，潜默移化地去改变人心中的归属，久而久之，摧垮掉世家门阀千百年来筑起的高台。
可曾有圣贤说，人心本恶。
另起炉灶固然好，可又何尝不是再筑高台？
洛茗嫣扫过下方议论纷纷的学生；他们年轻，朝气蓬勃，未来无限可能，也不知千百年后，几人称尊，几人做祖？
但洛茗嫣又知道，刚刚有位‘老祖’，离开了......
......
院长办公室。
裴临观老神靠在椅子上。
“东林小筑以后是打算划给精英学员居住的，没跟你们要，就说明你们是精英。”
“说好听的可没用，老裴，这事你要不给个说法，咱们可就过不去了。”言君坐在对面，酷着张脸，把手放在桌上，将桌子敲得梆梆响。
“嘿。”裴临观一下坐起来，玩味地盯着言君：“你跟我说说，要怎么跟我过不去？”
“......”
言君动了动嘴，气势仍不落下风：“反正不能就这么算了，至少，得有点赔偿吧......”
裴临观却像是听了个笑话一样，反问道：“这武院都快整得跟你自己家一样了，还打算要赔偿？”
言君一听好像也是。
别人都苦哈哈的，他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要资源也是张张口，虽然要还就是......
“那这样，来个千把枚野生的气血药丸，这事咱就过去了。”言君狮子大......哦，小小地开了口。
可落在裴临观耳朵里，不亚于至尊一击，震得他脑瓜嗡嗡响！
“我呸！”他直接毫无气度地呸了出来，怒声斥道：“还千把颗？还要野生的？你怎么不去抢呢？！”
“知不知道一颗野生气血药丸现在价值几何？”
言君大概知晓，但没来得及开口，顺带批斗一下老裴的脾气，裴临观就一指外边远处某栋三十几层的大楼。
“看到没，就那种楼，我顶多花十颗就给你买下来！”
“不是！”言君傻眼了，“现在这么贵了？”
之前从钰姨那了解过，一颗野生的气血药丸，差不多相当于二三线城市的一套两居室。
虽说那会也是有价无市，但总归还说得通，毕竟力量之物，从不便宜。
但现在？
“你以为呢？”
裴临观没好气地瞟他眼，端起茶杯喝口水，润了润嗓子又继续道。
“物以稀为贵，自布武之后，资源全面收紧，以便实时监控消耗程度，在这种情况下，外面基本不再有资源流通，所以‘物价上涨’，不是很正常？”
“但也太夸张了，这可是魔都啊，一栋那么高的楼，才值十颗？”言君还是不敢相信。
“那么高的楼？”裴临观嗤笑一声：“一堆钢筋水泥罢了，莫说如今时代，就是搁千百年前的金宫玉阙，又怎抵得上力量之门？”
此话一出，言君沉默，半晌，才小些声说道：“那地皮总值些钱的。”
裴临观听闻，缓缓摇头，轻叹一声道：“年轻人，我其实真不想这么说的。”
“嗯？”言君抬起眼。
裴临观站起身，负手背对言君，望向窗外。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至尊如果要，哪个敢说个不字？”
“同样的，本真君如果开口，别人送都来不及，何况还付他十颗价钱？”
武道既开，力量唯上，就算是强抢又如何？谁又能奈何？
或许名声不好听，但好听的名声，只有那种沽名钓誉之辈才需要！
言君望着他那道背影，一如初见时的黑袍模样。
“老裴，你说偏了。”
“嗯，也是。”裴临观回过身，沉吟半晌，从桌子抽屉里拎出一包东西，在手里掂了掂，往桌上一放：“这里大概有一百颗，是培育的，算是我私人给你的补偿。”
言君望着那黑布包裹的资源，挑起眉。
“别瞪，就这个数，不能再多了。”没等他开口，裴临观就直言敲定。
见此，言君心知没得讨价还价的余地了，只好耸耸肩道。
“行吧。”
说完，他抓过黑布包，旋即起身，就欲离开。
“哦对了。”裴临观叫住即将出门的言君，提醒道：“最近注意点，你杀的那个苏家小辈，背后有点东西。”
“哦？”言君回过头。
裴临观坐回椅子，握住茶杯，慢慢摩挲：“他父亲是苏家二祖那一脉的，问题不算大，苏家也不敢在武院闹事。但关键他的母亲，是京城连家的嫡脉。”
言君眉头一挑，“连家？”
“听过？”裴临观看他。
言君点头，如实道：“以前听过一回。”
“那就行。”裴临观靠着椅子，思索了几秒，才若有所意地道了句：“当今几位至尊中，连家有一位。”
半晌的沉默，言君转过身。
“知道了。”
咔。
门开门关。
走廊的瓷砖被炙烤到滚烫发热，言君行走时，灼浪滚滚而来；待到走出这栋楼，来到阴暗处，这里有不被化去的积雪；他抬起头，眯了眯眼，在寒霜与烈阳的交汇中，望向天际。
而那里，正红霞似火，金芒璀璨；好似人间有恶，要以焰洗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