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不会是团伙作案吧!”县令听完身子摇摇欲坠,他扒着门边堪堪站稳。
他的升官梦又没了……
林伴星颇为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辛苦了。”
他复而看向江陪月,“我去云娘家转转。”
江陪月看了眼紧紧跟在林伴星身后的司凌,点点头。“小心些。“
待林伴星走后,江陪月目光审视着县令,语气冰冷:“说实话。”
县令欲哭无泪,本来以为能直接揭过去,顺顺利利升官,没想到又出了张寡妇这档子事。
“前一段时间,村里突然消失了好几户人家,丈夫妻子一起消失,没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也找不到尸体,亲人朋友也不在乎,就都以为是出城做工了……”
江陪月眉眼骤然压下,县令唰地跪在地上,“大、大人,县衙小,人力不够分配,没有尸体,也没人报案,小人直觉不对带着人查了几日,小人绝对没有渎职啊大人!这、这确实没办法查下去了啊……”
这事玄乎又跟杀夫案牵扯多,按他从前对大理寺的了解,这事又得查个一两年最后成悬案。他不报,杀夫案一结他就能升职。
现在弄成这样,真是倒霉到家了。
屋内气压越来越低,县令心惊胆颤,窒息般的寂静持续了很久又好像只是一瞬间,江陪月出声打破了僵持:“查到了什么?”
窒息感瞬间消散,县令猛地松了神,大口呼吸着,语速飞快:“跟案子有关联的所有女子,都给绣庄做过工,不过着绣庄前一段时间关的彻底,线索都断了,就再没查下去。“
江陪月眸中闪过一丝亮光,他低头盯着县令的眼睛,目光灼灼。
“想升官?”
县令眼中迸出狂热的情绪,疯狂点头。
哼笑声传进县令的耳朵里,他心里一喜。
“一天之内查出这个绣庄的老板。”
声音如硬铁坠地,不容反驳。
县令笑僵在脸上,他用眼神无声询问,只得到了一个背影。
县令哀嚎一声,连滚带爬地回了县衙。
另一边林伴星敲了云娘家的门。
“大人?”云娘打开门,衣袖随着抬高的手臂堆到手肘处,布满青紫伤痕的细白手臂暴露在空气中。
不过一瞬,云娘垂下胳膊,把所有痕迹遮的严实。
林伴星弱弱一笑,声音细若蚊呐:“姐姐,我好像有东西落在里面了。”
云娘对这个称呼受宠若惊,连忙把门全打开,让林伴星进来。
“咳咳——”
“谢谢姐姐。”
林伴星声音有些哑,他咳弯了腰,本就瘦削的身形如今更显脆弱。
云娘眼中闪过一丝不忍,张张嘴关心道:“这天风大,你这身子,得好好在家养着。”
林伴星摇摇头,嘴角牵起一道僵硬的弧度,声音轻的像随时要被风刮走一样,“……我倒是也想。”
云娘眼中掠过一抹暗光,声音不自觉地高了些,“那位大人呢?”
察觉到林伴星有些疑惑的视线,云娘软了声音:“就是你那位……相公。”
话音落下,那双漂亮的眸子一下子盈出泪水,在睫毛上沾了一圈晶莹。
美丽又脆弱的事物最容易激起人的保护欲,也最容易让人卸下防备。
云娘察觉失言,忙不迭问着:“是丢了什么物件,我跟黑蛋一起帮你找找?”
林伴星吸吸鼻子,“一个玉佩,白色的,上面系着红绳。”
云娘喊了黑蛋一起帮林伴星找玉佩,林伴星也借着玉佩的掩饰,悄悄搜着院子。
“宿主,你今天没有戴玉佩呀?”司凌提醒着。
林伴星已经走到了那堆被擦的铮亮的打猎工具面前,他随意的蹲下,手在土里翻着,余光有意地落在这些猎具上,“对,没戴,所以一会儿你变个丢到黑蛋面前。”
司凌点点头,跟林伴星传着话:“宿主,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林伴星摇摇头,“只是猜测。”
那群要债的男人,眉宇间很平和,不像是讨债的。而且,推搡云娘用的力道很小。
不过不排除他们性格如此,且怜花惜玉。
“娘!我找到了!”黑蛋把玉佩高高举起,小跑到云娘面前。
云娘欣喜夸赞,把玉佩还给了林伴星。
“谢谢你们帮我找玉佩,这个给你。”
五两银子被放在黑蛋手心,云娘连忙推拒:“大人,使不得,本就是我们应该做的!这银子您还是收回去吧!”
黑蛋看着手里的银子,歪歪头,“什么是银子啊,能吃吗?”
林伴星一只手轻轻按住云娘的手腕,对黑蛋笑着说:“银子不能吃。”
黑蛋一下子耷拉下脸。
“不过可以让你跟你娘过的更好。”
黑蛋眼睛一下子亮起来,把手里的银子举过头顶,“我手里的就是银子吗?”
林伴星点点头,松开了云娘的手。
黑蛋把银子递给云娘,兴奋说:“娘!这是银子,我会让娘过上好日子的。”
云娘神色动容,无奈的笑笑,轻声劝阻:“这银子要还回去,太贵重了。”
黑蛋摇摇头,他把手背在身后,态度强硬,“我帮哥哥找了玉佩,这是哥哥给我的奖励,娘,有银子你不用那么辛苦了。”
云娘神色松动,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林伴星赞同,“这是我给黑蛋的。”
云娘揉了揉黑蛋头顶,冲林伴星微笑着,“谢谢。”
林伴星找了一圈并没有找到什么特别的东西,院子里被打扫的太干净了。
连猎刀也如崭新的一般。
没有破绽就是最大的破绽。
刘大刀打猎二十余年,即便有擦拭猎刀的习惯,可这些猎刀刃面过于光滑平整,反倒显得蹊跷。
打猎避不开跟猎物搏斗,难免留下磕碰的痕迹——刀刃微卷、崩口,这些才是常事。
刘大刀沉迷赌色,手里有钱肯定直接花出去,怎么可能自己掏钱换猎刀。
那就只有云娘了。
有钱买新的猎刀,没钱还债吗?
……
黑蛋兴高采烈的看着手里的银子,云娘蹲下来,拍了拍他的肩膀:“以后不要随便收贵重的东西。”
黑蛋噘着嘴,虽然不开心,还是应下了,“为什么啊?”他问。
云娘看着林伴星弱不禁风的背影,眸中带着历经风霜的沧桑,“因为……都是有代价的……”
黑蛋挠挠头,没听懂。
云娘笑开:“黑蛋,你想帮这个哥哥吗?”
“帮!想帮!”黑蛋毫不犹豫的点头,尽管他并不知道这个什么都不缺的哥哥,到底需要什么帮助。
不过他帮了娘亲,自己也愿意帮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