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了”林定心中暗叫不好，瞬间意识到自己问了个蠢问题，“就算因果法则真能推算，算出来的也只是我林定前来支援念阁主二人，而非杨安。
若他真能推算，必然一眼就能识破我在假冒杨安。
既然他没有识破，那肯定是没推算出任何结果。毕竟连伏羲都无法推算杨安等人的未来，更何况白泽。”
就在林定思绪纷飞之际，白泽突然开口道：“苍皇大人，我还是想接着和您探讨一下奴役人类的问题。”
“你有完没完？”战天穹并未察觉到白泽的异样，听到他还惦记着奴役人类，顿时怒吼起来。
林定没有说话，只是一脸凝重地盯着白泽。
白泽并未理会战天穹，自顾自地继续说道：“我记得当年帝俊曾过您一个问题：如今人类可以收妖兽为坐骑、战宠，牛马用于劳作，甚至畜养家禽、家畜作为食物。倘若有一天，人类和妖兽的地位互换，您会作感想？
当年，您的回答让我钦佩不已，直至今日仍清晰地记得，您的回答甚至一度让我动了转投您麾下，与您一同开创您所理想的世界的念头。如今，可否在聆听一次您当年的回答？”
林定闻言，瞬间愣住，心中腹诽道：“这个问题我连想都没想过，又怎会知道杨安当时是怎么回答的。”
片刻之后，林定轻轻叹了一口气。尽管无从知晓杨安是如何作答，但他心里明白，白泽已然看穿他的伪装。
于是，他苦笑着开口问道：“他怎么回答的？”
白泽听闻，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语气平和却又带着几分洞察的锐利：“你果然并非杨安。自我与如今的妖族有了诸多接触之后，便多次听闻神使传人林定的大名，想必就是你了。”
白泽顿了顿，目光上下打量着林定，继续说道：“听闻你是杨安的弟子，可从你的表现来看，似乎并未从他那里学到多少真本事，更不见有他那般的气魄与格局。他收你为徒，难道仅仅是因为你拥有混沌体？”
林定听了这番话，脸色瞬间变得十分难看，嘴唇微微动了动，却终究没有发出声音。
因为他发现，自己竟找不到任何言辞来反驳白泽的这番话。
杨安引领林定踏入修行的浩瀚世界，倾囊相授混沌体的修炼法门，还带着他穿梭于自己的回忆长河之中。
在这乱世里，这份指引让林定有了自保之力，更赋予他保护他人的能力。
尽管林定从未亲口唤过杨安一声“师父”，但毋庸置疑，杨安已然是他在修行之路上的恩师。
“除了修行，我当真没从他身上学到其他吗？”林定不禁在心底暗自追问。
长久以来，林定一直觉得，自己在杨安的记忆中，见证了他来到盘古大陆后的一路成长历程，自认为对杨安已了如指。
然而，他所认为的了解，不过是浮于表面。多数时候，他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杨安的修行方式与心得、战斗经验，甚至是远古世界的风土文化上，却唯独忽略了深入探寻杨安的内心世界。
即便他能隐隐感知到杨安的种种想法，却从未深入思考过这些想法背后所蕴藏的深层含义。
这几次进入远古回忆，虽是以杨安的视角去感受一切，可在林定看来，依旧像是观看一场身临其境的电影，自己始终站在第三人的视角，听着一则遥远的故事。
杨安带林定以自己的视角展开回忆，难道仅仅是为了让他看一场电影、听一段故事吗？
显然并非如此。杨安此举，实则是想将自己的毕生所学、所思、所想毫无保留地传授给林定，可林定却一直没有领悟到这一番良苦用心。
当林定终于意识到这一点时，愧疚与后悔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他突然回忆起，当初杨安听闻伏羲提及大劫之后，陷入了深深的思索，在脑海中设想了诸多可能性，又一一将其排除，最终只剩下两种可能：其一，是族群间的战争；其二，则是天外来客。
毕竟以盘古大陆的强大战力，即便是陨石撞击，也能被那些大能轻易化解，实在难以想象还有什么能到他们的劫难。
然而，天外来客太过虚无缥缈，难以捉摸，如此一来，便只剩下族群间的战争这一可能。
而盘古大陆上，主要有沙族、海族、人族和妖族四大族群。
沙族主要由虫族和一些岩石生命，也就是未来所说的硅基生命组成；海族则是由各种海洋生物构成。
这两个族群数量繁多，但灵智相对较低，族内强者有限，除了偶尔会发生一些小冲突外，难成大患。
那么，未来有可能对人族造成威胁的，便只剩下妖族了。
自杨安在天水城中目睹人妖和平共处的和谐场景后便下定决心致力于推行这种人妖相处模式，希望以此杜绝未来人妖之间爆发战争可能性。
此后，杨安所做的诸多事情，皆是围绕这一目标展开。
林定曾被苍虎重伤，此后陷入远古回忆长达一月有余。
那段时间里，杨安为人妖之事付出诸多努力，林定虽有所察觉，却未深入探究其中缘由。
在杨安的回忆中，林定跟随着他的脚步，同样领略到了天水城的祥和安宁。
那一方天地里，人和妖兽和谐共处，宛如一幅绝美的画卷。
也正是这份独特的体验，让林定认同了杨安的理念，他意识到如此模式或许能够解决九州大陆上千年来人与妖兽对立的僵局。
林定与杨安都在为化解人与妖兽的矛盾而努力，然而林定所想远不及杨安那般深远。
他从未主动借鉴杨安的做法，不曾与杨安就此事深入探讨，只是凭借着自己的想法默默前行。
如今回想起来，林定恍然。
或许当初杨安让自己在回忆中长达一个多月，正是希望用那种直观的方式，教会自己如何妥善处理人与妖兽之间错综复杂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