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1章 妾极善妒
廖华裳听了皇上的话，面不改色道：“谢陛下恩典。陛下愿封妾为后，是妾的福份。”
她答应得干脆利落，皇上反倒有些不适应，震惊地瞪大了眼睛，“你愿意？”
廖华裳诚恳回道：“陛下乃圣贤明君，正值壮年，身份尊贵且相貌出众，试问这世间男子哪个能及？妾自然一万个愿意。但妾，能否问陛下一个问题？”
皇上嘴角一勾，又迅速板起脸，坐直了身子，探究地看着她，“好，你问。”
“陛下能为妾遣散后宫嫔妃吗？”
皇上感觉自己没听明白，“你说什么？”
廖华裳抿抿唇，再次问道：“陛下封妾为后，愿意为妾遣散后宫吗？”
皇上感觉自己今天耳朵不大好使，竟听到了如此惊世骇俗之语，“遣散后宫？！”
廖华裳面露羞涩，“是。妾极善妒，容不下自己夫君身边有别的女子。”
“可朕的后宫里，还有你的亲妹妹。”
廖华裳毫不迟疑、铁骨铮铮，“那也容不下。”
皇上难以置信，愣愣看着廖华裳，一时间没说话。
他突然想起廖氏之前的夫婿袁诤。
袁诤在与廖氏闹开之前，除了偷偷在外养了个外室，府里的确没有乱七八糟的妾室。
后来他们闹到和离的时候，他已经被周禹设计陷害，自顾不暇，自然也不清楚后面发生的事情。
只在卧虎沟遇到廖氏时，听她轻描淡写说两人要和离，袁诤不肯，还给她下毒。
莫非，是因为袁诤养外室的事，被她发觉，非要闹和离。袁诤为了留住廖氏的嫁妆，才给她下了毒？
皇上感觉自己好像窥到了真相。
他多少有些无语。
自古男子娶妻娶贤、纳妾纳色。
妇人之德，在于柔顺、贞静、温良、庄敬。
温良宽厚不乖戾、宽宏大量不善妒、仁爱慈善不残害子嗣、知书达礼不骄纵，方为贤内助。
这廖氏，好像哪一样都不沾边。
不，岂止不沾边。
她还诡计多端、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
还让他遣散后宫，连自己亲妹妹都容不下！
廖华裳见他迟迟不回应，连忙小声唤道：“陛下？”
皇上突然有些后悔，非得嘴贱要调戏试探廖氏。
话已出口，如今骑虎难下，搞得自己这般难堪。
他支吾道：“这，后宫嫔妃已经诞有皇嗣……”
“没关系，陛下可以给他们一处封地，让有子嗣的嫔妃带着孩子赴藩便可。”
想得真周到！
廖华裳微微地笑，“看来陛下需要好好考虑，不知陛下何时能给妾答复？”
这么恨嫁？
皇上问，“你挺着急？”
“自然。”
廖华裳一脸理所当然，“妾已经三十多岁了，好不容易有人愿意娶，还是英姿不凡、相貌堂堂的一国之君。机会难得，自然珍惜。”
皇上：……
靖国夫人若想嫁，想娶她的男子得绕大梁边境好几圈好吗？
哪里是机会难得，分明就是她眼界太高。
好吧，诚如廖夫人所言，世间普通男子的确无法与他相比较。
他眼睛一转，问道：“那太子呢？你打算怎么处理？”
廖华裳奇道：“太子本就是妾的儿子，还能如何处理？更何况，当年妾伤了身子，以后也不可能再有自己的孩子，太子就是妾唯一的儿子。”
皇上：……
廖华裳问道：“皇上想好了吗？”
皇上：……
廖华裳忍不住皱起眉头，狐疑地看着皇上，“皇上可是后悔了？莫非是要对妾始乱终弃？”
皇上：……
他还什么都没做，连手都没拉过！
怎么就到了始乱终弃的地步？！
他急红了脸，小声喝斥道：“你休要乱讲话，朕何曾对你乱来过？”
廖华裳道：“之前妾还未曾起身，陛下便登堂入室。若是被人传出去，不定传出什么不堪的传言。若陛下不打算娶妾为后，那不是始乱终弃是什么？”
皇上莫名有些烦躁，“你放心，朕会让他们闭嘴。没朕的允许，绝对不会有任何不利于夫人的传言。”
廖华裳松了口气，“妾相信陛下。”
她想了想又问道：“陛下，宫中之事已了，妾想回府探望祖母家人。”
皇上不等她说完，连忙摆了摆手，“准了，你先回府。”
廖华裳连忙谢恩，“谢陛下。那，妾在奉旨入宫之前，还能像以前那样，时常来宫里看看咱儿子吗？”
皇上：……
咱儿子？
好像也没错。
他笑，“当然。”
两个字被他说得咬牙切齿。
廖华裳连忙屈膝行礼，“谢陛下恩典。妾告退。”
皇上看着廖华裳纤弱的身影消失在殿门外，忍不住抬手捏了捏眉心。
他还是生平第一次，被人当面逼到下不来台。
廖氏如今在北关，可以说是一手遮天。
他本来是想试探一下廖氏，对他、对太子有几分忠心。
结果反被廖氏狠狠将了一军。
方才他可真是，尴尬到无地自容。
偏偏还不能把廖氏怎么样。
毕竟他的这场尴尬，已经被廖氏用自污的方式化解，他又何必再横生枝节？
而且，从廖氏这番话里，他也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
虽说，试探的方式有些不太对。
过程也有些不大愉快。
结果总算差强人意。
如今的廖府，只要还站在廖氏背后，就是太子的母族。
可谁也不敢保证，以后廖魁父子会不会改弦易辙，去扶持云妃的儿子。
皇家无亲情。
势力更迭、皇权争夺，不是简单的兄弟阋墙，而是整个王朝的伤筋动骨。
皇上担心的就是这一点。
廖氏说，太子是他们两人的儿子。
就是在告诉他：不管君还是臣，只要有太子在，他们就是利益共同体。
这是一个聪明且通透的女子。
锋利，又有趣。
与她相处，总有种棋逢对手的酣畅淋漓。
这样的女子，做友人可以、做臣下可以，就是不能做妻。
谁愿意劳累一天回到后宫，还得面对一个随时都能窥破自己小九九、张开陷阱让自己往里跳的女人啊？
皇上轻轻吁了口气，随即沉下脸，喝道：“来人。”
方和立刻入内，“陛下？”
“朕到东暖阁之事，任何人不得外传。如有泄露一字半句者，直接乱棍打死！”
方和连忙恭声应是，出去传皇上旨意。
廖华裳行至宫门处，突然听到身后有人急声唤道：“靖国夫人请留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