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往事不嘉.2）数着一圈圈年轮
除夕夜。
清暮宫。
‘万帐穹庐人醉，星影摇摇欲坠。
归梦隔狼河，又被河声搅碎。
还睡、还睡。
解道醒来无味。’
深青色长发佳人的长发摇曳在烛窗前。
就好像湖边的白鹭，另一只离去了。
好在她也能孤影成双。
那雾与清暮宫的景象还是丝毫未变的。
因为无论是年年岁岁还是岁岁年年。
那景象也从没变过。
除了檀桌前的人。
自然。
她也不是每时每刻都坐在这里。
只是偶尔借着法器中的柔柔白光。
看向远方；
或看着面前的书籍。
她是喜欢看书的。
倒不如说是无可奈何。
就像今日也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
你说你会回来。
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
只是草草的看着眼前的竹卷，那华丽的词藻更如可以刺透人心的字幕。
一下一下席卷着此刻宛如风中残烛般的静静。
是心灵上的。
“自是醒来，也还是，百无聊赖啊。”
许是有些共鸣。
她轻声念叨。
本来看着眼前这首悲寂寥的词，看的久了，许是会哭的。
现抵是悲欢离合经历的多了，看着看着竟也落得麻木的结局。
就像是在看一首再普通不过的诗词，表面风平浪静，心灵宛如被丢下的小孩，不知道该向谁祈求怀抱，在意识到什么都做不了之后，就算自己再哭闹也没有任何人来之后。
渐渐这种情绪也变得收敛，就这样一直憋着，人也静静的呆着。
“陆嘉静……”
她轻声念叨自己的名字。
突然像意识到了什么一样：往事不嘉。
罢了，反正无论是多少个春花秋月，亦或是巳水年华，永远等不到那人归来的雪月风花。
只是轻饮了一口身旁的茶。
像往常一样，好喝。
是经常喝的吗？
记得去年的时刻也同样饮过。
如今却傻傻的忘了它的名字。
只是回忆里记得，还有今日记得，那滋味一直萦绕在心头，好喝。
想不出修饰的词藻，后面这两个字似是无奈，亦或是悲伤。
那烛光是一直亮的很的。
无时无刻都在照出眼前之人宛如天中仙女的娇颜。
面如洛神，清如雪莲，可谓是翩若惊鸿，宛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青松。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
生得一幅娇体态的工笔画，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秾纤得衷，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约素。延颈秀项，皓质呈露。芳泽无加，铅华弗御。云髻峨峨，修眉联娟。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明眸善睐，靥辅承权。瑰姿艳逸，仪静体闲。柔情绰态，媚于语言。奇服旷世，骨像应图。披罗衣之璀粲兮，珥瑶碧之华琚。戴金翠国之首饰，缀明珠以耀躯。践远游之文履，曳雾绡之轻裾。微幽兰之芳蔼兮，步踟蹰于山隅。
所见之人无不怅然若失。
如天边霞又如雾中清。
她便只是看着，如往年一样。
自是人间欢声笑语，偏她来时不逢春。
所有人都认为她是清暮宫中清冷又高贵的天之骄女。
自己在外也要保持尊贵与华美。
只是又默默合上了书页，看着自己偶尔写得页夜诗集。
这悲伤竟不由得来。
那屋后的叶与花大概是又轮转了几许。
这山林间也总是风雨欲来。
这时间就如同那落叶飞花，总是流逝的匆匆。
很快，又很慢。
从手指间就这么悄然无息的离去了。
她不知道要继续等多久。
只是在一直等着的。
宫中雾气朦胧。
是自己兴趣偶然加的雾。
因为这样一切都看不真切。
兴许世人也不会再皆知那个作为‘清暮宫宫主’的陆嘉静，而是……
想到这里，便又长叹了一声。
将书页紧紧合上。
那清暮宫中自是有侍女的身影。
不过今天又是往昔的除夕，自是要放她们离开的，虽然她们在的时候也没有丝毫变化。
只是一群人的孤家寡人，总好过一个人孤影成双。
既然如此，便也放走了她们，毕竟除夕可都是要团圆的，那愁水便更如江水流逝匆匆，却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了。
那天上没有云雀，从宫中默默走出。
清暮宫外也没有一丝热闹。
平平淡淡，冷冷清清。
那宫外也有一人凄凄惨惨戚戚。
她在等一个人。
可能他会回来，但就怕如刚刚的茶，自己会忘了他的名字，却还是在一直等着。
因为不喝了这杯茶，是否也就等于放弃了之前的点点滴滴？
那便一直等着。
只是又看着外面的万家灯火。
还是如往年一样。
好像就算来年也是一样。
只不过这座城可能又多了几户人家。
她便坐在清暮宫前的石坪上。
又轻嘬了一口身旁的茶。
那天空的夜幕宛如真正的黑暗，一口派黑云吞噬了眼前女孩的身影。
她无感。
虽然下方灯火辉煌的一切还是尽收眼底。
但清暮宫这座建在山上的桂宫兰殿。
除了点点灯火，便再也看不出它的身影来。
世人也只知道那华贵的‘清暮宫’宫主依然在那璀璨辉煌的天上宫阙。
便只是又回到那所清冷的清暮宫中。
思索良久，如果往日的一切只是今日的重复。
便只是又提起了笔，寥寥写下：
‘世事无甚新奇，隔代犹有今宵。’
便又是自顾自在宫中看着书，亦在宫前静静的等着，或无事的时候看着山下的景象了。
她又像平日里的今天一样换了一次日历。
也可能无论何时，她永远是历史尘埃里背对繁华转身的女子，像一朵青莲或一叶孤舟。
只是。
‘宫……宫主，外面来了一只大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