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着门的办公室。
江辉右手平放在办公桌上,江康怀不发一言地为他做着消毒...
“嘶...”江辉龇牙皱着半边脸。
江康怀见状,运作更慢了一些,心疼道:“小辉,你忍一忍...”
听到这古怪又新鲜的称呼,江辉点了点头,“嗯...”
他此时心情有些怪异,毕竟“慈缚”的作用是“视如己出”,也就是将他当成亲儿子的意思。
这多了个“爹”的感觉,还是挺不适应的。
江康怀此时内心更加复杂。
他有很多疑惑:为什么眼前的江辉让他如此想亲近,就像面对他儿子小时候的那种宝贵劲。
还有...
“那时常做的梦,为什么变得清晰了,小辉与我握手时的场景,原来在梦里出现了这么多次...”
梦境中:一个看不清样子的男人,用染血的手紧握着他的手,而这个人是家族的麒麟子,之后给家族带来了无限的风光。
“这个梦一定有其深意,我得找父亲询问一番才行。”
心乱如麻的他,急切需要一个人来给自己定下心,不然他会陷入疑虑的旋涡当中。
包扎好后。
江辉看着手上精巧的绷带包扎,一时间竟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江康怀此时也没了开始的冲动,甚至困惑得很,所以也没有说话。
两人就这样安静地坐着,皆一发不言。
江辉是因为尴尬,江康怀却是在想事情。
叩叩——
在门口纠结良久的康秘书敲响、并打开了门:“部长,杨区长我送走了。”
江康怀低沉的目光看向对方,“进来。”
康秘书忐忑地走近几步,“部长...”
江康怀站起身,来到他面前,“联系下司机,我出去一趟。”
“是。”康秘书点头道。
“另外...”江康怀指着地上的血渍,“将这打扫干净,今天的事只是个意外,明白吗?”
虽然知道对方是说自己挨了一巴掌的事,但康秘书此时的心态十分惊恐,因为他知道这事其实还没完。
“是,部长。”
江康怀交待完,目光慈爱地看向江辉,“小辉,你刚才流了不少血,在我休息室睡一会吧,有什么事,让康秘书去办就行。”
他不想让江辉离开,因为他有点害怕对方直接跑走了。
“嗯,我知道了。”流了不少血,加上“和音平心”的使用,江辉确实有些累了。
江康怀微笑地点点头,但看到对方脸上的红肿后,目光又森冷地盯向康秘书,“你应该不会又乱动手吧?”
康秘书现在真想直接跪下来磕头赎罪。
只见他哭丧着脸道:“部长我错了。”
江康怀面无表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意有所指道:“帮我好好照顾小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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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康怀离开了办公室。
而康秘书在联系完司机后,第一时间站在江辉的面前。
坐在椅子上感觉有些饿的江辉,正想让对方弄点吃的来,却听见“咚”的一声——康秘书直挺挺地跪在了地上。
“求求您,帮我求个情,和部长说两句好话,让他原谅我吧...”
江辉摸着生疼的脸,没好气道:“自己求去。”
“别呀,您帮帮我,我真的...呜呜...我到这一步真的很不容易...我父母都是农民,我...呜呜...”
见康秘书说着说着痛哭流涕了起来,江辉有些傻眼,“喂,你别耍无赖啊!”
能当正部级官员秘书的人,哪个不是人精。
江康怀的怒意,康秘书能够清晰地感觉得到。
他好不容易混到这个级别,再混几年就出头了,他才四十出头、还这么年轻,他明明还有很大的作为,哪里甘心止步于此。
而江辉呢,看着这个副厅级官员竟然这么可怜地求自己,这让他清晰感觉到了“京城江家”的威慑力。
“真他妈的...爽啊!!!”
康秘书见江辉不言语,伸手自抽起了自己的耳光,一时间“啪啪”声不绝于耳。
“停停停。”江辉不耐地制止住对方的表演,“我也不欺负你,你刚踢我一脚、抽了两耳光,我如数奉还,如何?”
“好!好好好!”康秘书眼里闪烁着惊喜的光芒,跪着将身体往右挪了一些,好让对方施展。
江辉倒没有多想打对方,纯粹是想做个了结。
于是他左手运力,连续抽了两下下耳光,再蹬出一脚、将人踹翻在地。
“扯平了。”
康秘书爬起身,看似狼狈但眼里却满是喜色,“一看您就是心软之人,之后还望您向部长替咱求个情,我记您一辈子的好。”
他这话还是带点真心在的。
江辉的出手不算太重,他看得出来。而如果江辉帮自己求情了,他相信部长就算不待见他,也不会再针对他。
京城江家,是他一辈子翻不过的大山,他没有任何敢与之作对的勇气。
江辉看他如此识趣,笑了笑,“去弄个盒饭来,我还没吃午饭呢。”
“好嘞好嘞,我现在就去安排。”
康秘书向外走去、带上门,独留江辉一人在办公室发怔。
良久,他的嘴角一点点向上扬,脸色也是极其亢奋。
“从此...天高海阔,任我飞!!!”
“哈哈,哈哈哈...”
......
海定区。
玉景山。
在一处依山面水之地、由武警层层把守的大门前,一辆黑色轿车在缓缓驶停...
一名武警走向前,先敬了个礼,而后开始例行检查、通报、核对...
而后又是敬礼,再示意队友撤开障碍。
黑色轿车从大门进入后,车速很慢地开到停车点。
从后座下来的江康怀坐上了接他的摆渡车,进入更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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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钟后。
在一处三面环林,地面铺满着青草之处。
有零星的几位老人——要么迟缓地走着,要么坐在轮椅上被护士慢慢推着。
江康怀走下台阶,朝着坐轮椅上的一位白发老人走去...
那白发老人后面的小护士看着来人,嘟囔了句:“怎么又来了...”
坐在轮椅上的白发老人,正享受着无风的温暖阳光滋润,听到有脚步声靠近,缓缓睁开了眼睛,眼角的老年斑形状也微微有了些变化。
等江康怀走到近前时,白发老人从鼻孔里呼出口气,指着前方道:“推我去那边...”
小护士以为是叫自己,刚要推,却被江康怀手横拦了下来,“去忙你的吧...”
小护士见状,鼓了鼓腮帮子,不发一言地离开了。
江康怀将白发老人推到偏僻些草地上后。
“我说过了...你的情况还不用太着急,若是强行动,也许一辈子只能止步于名誉副级,远远进不了局...”
说这话的白发老人就是江上前,从前排名第八、某局里的常委。
江康怀摇摇头,“这些我知道的。我这次找您,是想让您给我解惑。”
江上前侧着脸,语气郑重道:“上位者最忌讳陷入迷茫,你到我面前来。”
江康怀走到轮椅前面,神情带着些困惑,不等自己父亲发问,率先道:“父亲,我这半年来总时常做着同一个梦。而今,梦里的人、梦里的场景好像都出现了。”
“梦?梦!”江上前浑浊的目光猛得瞪直,“快,快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