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岁的记忆？”我问道。“怎么会这样？你父亲知道吗？”
她点了点头：“知道，可是他也没办法。”
“而且，这件事他似乎知道点儿内情，只是告诉我，这是我以后的路。”
“他让我等到我独自主事儿了，再去想。”
这话我是听明白了。
“丫头，既然你父亲这样讲，你就听他的就行，你还没完成学业，不到你主事儿的时候。”我告诉她。
林暮雪看了我一眼，低下脑袋，道：“您也觉得我现在还不能独立吗？”
“可是，我在学校已经做过很多事情了。”
我笑了笑，开口道：“丫头，有些事情，不是你做了什么，就能决定的。”
“我给你说个例子，漫小桐，就是跟着我们来的那位。”
“她的经历要比你的多很多，十一二岁就在生死边缘徘徊。”
“其实她很坚强，别看平时喜欢闹腾，真遇到事儿，她比谁都认真。”
“但我依旧不太想让她做这些事情，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林暮雪看了看我，道：“你不想让她涉险？”
我点了点头。
“其实我听你讲这些，就明白了，你爹也是同样的想法，他不想让你过早地涉险。”
“你应该很聪明，十五岁就跟着你哥在浩隐山解决了两个邪佛。”
“实力也不用说，这一趟，我已经看明白了。但是，丫头啊，自然成长跟被逼着成长是两回事。”
“或许你足够聪明，年少也能主事，可等你年纪上去了，回头看看，你会觉得当年你其实可以做的更好。”
林暮雪没说话，但我知道她在听。
“你爹让你主事儿的时候再去查，也是这个道理。”我接着说下去。“你现在或许能做好一些事情，但如果是你二十多岁，或许你能做的更好。”
“成熟一点儿是一点儿，自然成长是很幸福的事情，被逼着成长，很痛苦的，看你哥就知道了。”
“我……”林暮雪两个手抱着膝盖，似乎是在犹豫什么。“我已经没退路了吧？体内的那东西，我不知道是什么，但她已经苏醒了。”
“她说我这条命，是她给的，就该是她的。”
“我走投无路，才选择做了遮阳避命的法术，改名林暮雪。”
“没想到在这儿，阴气太重，我又几乎油尽灯枯，让她有了机会。”
“另外，我修炼了天衍冥术，寿命有限，我好像没什么时间慢慢成长了。”
我耐心听她说完，才开口道：“孩子，我问你，现在你毫无头绪，去调查这些，能得到什么？”
她刚要说话，我就马上抢过话头。
“你会得到无休止的烦恼，寝食难安，可是你如果认真学习，认真生活，等到你毕业了，等到你有能力，有手段去做这些的事情。”
“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
她看着我问：“可那样，我时间越来越少了。”
“那你这样想，现在你浪费的时间，不也只是浪费而已嘛？”我问她。“我们就说你寿命有限。”
“你觉得，是担惊受怕，一天一天去浪费时间好，还是成竹于胸，一点儿一点儿去解开答案好？”
“同样都是活，也同样都是有限的时间内，你觉得是从容不迫，享受生活开心，还是担惊受怕，寝食难安好过？”
林暮雪的眼睛睁得很大，这丫头眼睛本来就很大。
这么看着我，别说，越看越好看。
她这属于什么呢？天真媚骨那种，可是她的眼神很清澈。
我忍不住抬手在她脑门子上敲了一下。
林暮雪吃痛地哎哟一声。
“宋爷，你干嘛？”
“你干嘛？”我反问。“这么看着我，显摆你眼睛大啊？嘲讽谁眼睛小呢？”
她噗嗤一笑：“你啊，跟我认识的很多人都不一样。”
“那你觉得是好是坏？”我问她。
林暮雪不假思索地回答：“当然是好，很少有人像你这般从容不迫，我们刚经历了那么多事情，生死边缘挣扎了多少次。”
“可安全了，你依旧能笑呵呵。”
“很简单，我刚才劝你的话，也是自己得来的经验。”我告诉她。“跟你哥，跟你都一样。”
“曾经我也是那个被逼着成长的人，我强过，荣华富贵过，但到头来，我失去这些的同时，也失去了很多永远找不回来的。”
“我真的有些后悔，当年意气风发，为什么没有冷静一下？”
“可我不会说什么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会做的更好的话，已经发生的不可改变，但未来，在自己手里。”
“过去我并不开心，但以后，我可以开心地活着。”
她点了点头：“跟你聊天收获很多，希望有空能听你说说你的故事。”
“有机会的。”我告诉她。“不过啊，现在是越来越冷了，不知道这冰天雪地的什么时候能过去。”
林暮雪抱了抱胳膊，忽然回头问我：“在上面的时候，我们快要冻死了，我说拥抱取暖，为什么你拒绝？”
“我觉得你不像是会有多少龌龊思想的人啊。”
“真这么介意男女之间吗？”
“傻丫头。”我无奈地告诉她。“人呢，应当有原则，我已经结了婚了，再跟任何异性有亲密接触，都是一种背叛。”
“无论什么时候，原则不可破，人啊，活的就是一个原则，当你肆无忌惮地打破自己原则的时候，你会变得比谁都心狠手辣。”
“我是个道士，就更应该遵循原则，我打破规矩的时候，我可能自己都不认识自己了。”
她嗯了一声：“明白了，这话，我父亲也说过类似的。”
“宋爷，对不起，是我唐突了。”
“没必要道歉，你是为了活命，而且能放下男女偏见，你是好样的。”我笑着回答。
她深深地吐了口气：“我啊，其实就没想过能有什么，所以也没什么介意的。”
“只有想太过的人才会觉得龌龊。”
我点点头：“是这样的，我龌龊。”
她赶紧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逗你玩。”我笑了起来。
林暮雪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宋爷，你有时候像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