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肩膀上的瘤鬼扔在了地上,靠近了一些抬头去看那些瘤鬼串串。
手电光一打,这才发现原来是一根木棍被卡在了两侧的岩石上。
还活着吗?
我用手机碰了碰其中一个瘤鬼的小腿,他很快就晃动了两下,但动作幅度不大,看起来虚弱极了。
光头啧啧称奇:之前嘛半颗脑袋敲碎了他们还活泼得很呢,这咋成这样儿了?
谁说不是呢,这么看下来他们身上除了嘴巴被穿透了以外,也没别的伤口,怎么就成了这半死不活的模样。
我用脚踹了下地上那只瘤鬼:诶,瞅瞅这几个,你认不认识?
那瘤鬼抽搐了两下,两只眼睛瞪得溜圆,看样子也挺震惊的,那就是认识。
这样看来也就是这几天的事儿而已,那就奇怪了,至少不是我们的人干的,可除了我们,这山里还有谁跟这些瘤鬼有仇呢?
最重要的是,这些人是敌是友呢?
大家小心点儿,进去看看。
大家伙的好奇心空前的高涨,连倔驴都安静了下来,毕竟瘤鬼难杀是大家有目共睹的,如果另一拨人有什么诀窍的话,那我们办起事儿了必然事半功倍。
我们绕开门口的瘤鬼门帘向洞内摸索,这里有着明显的生活痕迹,但能看出也只是个临时落脚点罢了,我猜这是他们进山以后才找到了这个地方。
这山洞不算舒适,怪石嶙峋,没几个平整的地方,隔三差五就有几道裂缝冒着阴风。
地上有八九个折叠床,中央还用石头垒出了一个围挡用来圈住柴火。
光头他们又发现了几个背包,看起来就是普通人的行头。
这山洞里唯一能体现瘤鬼身份的东西就在我眼前。
一个木头搭成的简易衣架,上面挂着一件件瘤鬼的。
而他们的衣服就是其他人的皮,一根粗糙的木棒从后脖颈穿进去撑起肩膀,头皮像兜帽一样垂在胸前。
这他妈有多少张……
光头的声音十分沙哑,陈志深深呼出一口气。
十六张,十六张皮。
我从头数到尾,一共有十六张人皮,有两张已经开始腐烂损坏了。
陈志指了指门口的瘤鬼门帘:是其他人从他们身上剥下来的吧……
我沉思了一下,缓缓摇头:不一定,还有一个可能就是他们进山以后找到了更合适的皮,这是他们换下来的。
至于更合适的皮当然是祟了,可这里全都是人皮,一张属于祟的都没有,除非那个祟长得比我还有人样儿。
十几条人命就这么没了,按照瘤鬼的作风我几乎可以想到他们生前经历了一段多么痛苦的生活,旁边的周元宝抬手擦了擦眼睛。
我伸手摘下第一张人皮,光头他们也跟着去收拾其他人皮。
倔驴不懂,但我们在人类社会生存了半辈子,对死者的尊敬是刻在脑子里的,就算为时已晚,也要让他们入土为安才行。
按理说这应该是让人毛骨悚然的一幕,可逝者的痛苦竟然抹平了那种恐怖。
我们将他们卷起收好,尽管做好了心理准备,可看到他们的皮肤真的像衣服一样被收纳起来的时候仍然觉得无比心酸。
他妈的大家伙从出生到自立已经够不容易了,怎么就非得遇上这群祸害呢?
我憋着一口恶气摘下最后一张人皮,低头的瞬间眼角却突然掠过一张人脸。
一瞬间我全身的汗毛地立了起来,这木头架子背后紧挨着岩石,最后一件人皮一被拿走,墙上赫然露出一道裂缝,而那里竟然有一个人像壁虎一样横趴裂缝里看着我们。
诶呀我……
刚才收拾同胞遗体时我们的心情都太过沉重,现在突然来这一下子就算我有再大的心脏也顶不住。
嗝……
陈志甚至吓到打了个嗝。
那人一看被我们发现了,突然就沿着石头向上窜去,但他没跑,而是依然趴在墙上看着我们。
我第一时间就想观察清楚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东西是个什么物种,可我看了半天,这他妈就是个人啊!倔驴都比他像怪物。
就在这时我的耳朵动了动,身后几声细微的响动让我瞬间回头看去。
只见洞口附近被折叠床掩盖的山体裂缝竟然也爬出来几个人,他们的上半身已经露了出来,甚至有一个正在伸手去够那只被扔在地上的瘤鬼。
他们是来偷这玩意儿的嘛?
光头喃喃自语。
不见得。
陈小花开始焦躁不安地跺着脚,倔驴也开始跺脚。
周围的簌簌声越来越大,那些裂缝里陆续又有人爬了出来,这么多人我和陈小花竟然都没有察觉到陌生的气息,那只能说明他们一直在这里,而且气味很淡。
头顶上的几个人始终在盯着我们,那眼神可不像什么善类。
洞口已经被他们隐隐堵住,我姑且能跑出去,可陈志和周元宝不行。
周元宝平时脸上那点儿傻呵呵地笑全成了惊恐,按理说这个人反应相当迟钝,这些人能让他怕成这样,我几乎可以肯定他们是敌非友。
现在怎么办?直接动手吗?
山洞中不断有风穿堂而过,我突然灵机一动,穿堂风?那没准儿还有其他出口。
我轻轻碰碰光头,小声说了句:往后跑。
这三个字说完,我一把抓住周元宝扭头就跑,力度大到他差点儿被拽倒。
光头他们都是老手了,几乎是同一时间就转身飞奔出去。
几声,身后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那些人的脚步声紧随而来。
跑跑跑,别回头!
我几乎把周元宝夹在了胳肢窝底下,山洞中的地面极其崎岖,换个人没准儿真救不了他。
大家手里的手电光随着奔跑的幅度剧烈晃动着,昏暗的山洞偶尔漏进来几缕阳光,起码说明这地方有不少口子。
然而跑着跑着我们就发现了不对劲。
他妈的这地方怎么越来越矮了?
又跑出去一段距离,以我的身高甚至要低着头才不至于被撞死。
我抽空回头瞅了一眼,那些人的身手异常矫健,他们在复杂的地形中蹦高跳低的像一群野猴子。
如果是在地面上我们还有逃脱的可能,可眼前的空间不断压缩,我们只能手脚并用的前行。
我再回头一看,这下可真是不得了,那些人竟然像蜥蜴一样四肢着地飞快地爬行着,我们之间的距离被迅速拉近。
这还不算完,就是这一瞥,我竟然看到一张眼熟的脸。
一张布满褶皱的脸。
那特么不是王晓梅她妈吗?她不是死了吗?
光头边跑边大叫:你有熟人呢嘛?你跟她说说撒,我爬求不动了,别咬我钩子!
都说了是王晓梅她妈!你说去吧!
光头好像要疯了:他娘的谁是王晓梅???
鬼庙那个孕妇啊牲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