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少解开餐盒的塑料扣，拿起筷子就吃了起来：“今天袭击你的是面具人吧？”
活脱脱地一副老夫老妻地吃饭聊天环节一般自然。
沈曼枝自认可不会被他轻易谎骗，她往病床内侧挪了挪，后背几乎贴住墙壁，语气里还带着没散的戒备，活像把费少当成了会扑过来的大灰狼。
“是又怎么样？”
费少看得有些无语，却也没计较。
好歹沈曼枝愿意配合回答了，这点细枝末节就无所谓了。
“你们现在来南城干嘛？”
“找人！”
“玉研和叶辰？”
“不然找你？”沈曼枝白了他一眼，仿佛觉得这问题问得多余。
“是因为龙王殿失去了他们的联系？”
“知道你还问？是不是你搞的鬼？”
费少没接她的质问，只默默嚼着嘴里的饭。
这个答案听起来合情合理。
可不知怎么，他心里总觉得有一丝丝不和谐，像脚底进了细石子，硌得慌。
“怎么是你们两个来？”
“他说多一个人更稳妥一点。”
“我是说，为什么只有你们两个？”
费少加重了 “只有” 两个字，眼里带着疑惑。
“为什么不多叫点人？你们龙王殿再怎么着，也不至于连出外勤的人手都凑不齐吧？有手下跟着，很多事都能方便不少。”
这话一出，沈曼枝也感到了一丝不对劲。
是啊。
她之前满脑子都是找妻儿，压根没细想过这件事，此刻被费少点破，才后知后觉地察觉到不对劲。
龙王殿怎么会只派他们两个人来？
沈曼枝的声音慢了点，像是在回忆当时的对话，“他好像说……召集人手需要时间，现在可能没有那么多时间。”
费少语气里的疑惑更重了，
“你这个当妈的急着找孩子，很正常。”
“他为什么这么急？为什么说时间不多了？”
迟疑了半天，沈曼枝才缓缓吐出：“可能是因为辰儿是龙王吧？”
显然，她也不敢太肯定。
她也想过这个问题，可却没得出一个满意的答案。
费少摇了摇筷子，
“这就更不对了。”
“叶辰应该已经失踪很久了吧？”
“玉研不就是因为他失踪，才来南城的？”
“那时候他怎么不急，反而只优哉游哉地派玉研过来？”
费少的连环问号让沈曼枝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好几秒才蹦出个自己都不信的答案：
“那是担心……玉研？”
今天面具人动手时的模样明晃晃地告诉她，对方眼里根本没把玉研放在心上，那目光里只有一个目标，就是辰儿。
她越说越没底气，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费少没接话，只是一口一口扒着饭。
刚刚冒出的那丝不和谐，越细究越觉得古怪，但却怎么都理不出一个合适的原因。
病房里静了下来，只有费少吃饭的轻微声响。
不知过了多久，沈曼枝的肚子突然 “咕” 地叫了一声。
“饿了就先吃饭吧。”
费少抬了抬头，大脑还在琢磨着面具人的疑点，没多想其他，只把她当是长辈需要照顾。
他顺手把那个装着稀粥的饭盒打开，又摆好筷子，推到床边，自己则继续低头扒饭。
“谢谢。”
也不知道那沈曼枝在干嘛，好半天才慢慢挪到床边，声音低得像蚊子般，别扭地道了谢。
“没事。”
费少咽下嘴里的饭，话锋又绕回正题，“沈曼枝，你再想想，最近面具人有没有什么异常情况？”
他实在理不清头绪，线索太少了，只能寄希望于沈曼枝能多想起点有用的信息。
“异常情况？”
“比如，你们明明是一起的，他为什么偏要袭击你？”
费少这一点他始终想不通。
如今他早已知道，古怪之处不可能是天道直接强硬安排的，其中肯定有原因。
“我也不知道……”
沈曼枝用筷子在饭盒的热粥里搅了搅，让它凉些。
同时摇了摇头，显然她也没琢磨透。
可下一秒，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纤长的丹凤眼猛地睁大，握着筷子的手也顿住了：
“哦对了！他今天确实有些反常！特别反常！”
“反常？”
“对，除了他最近变得特别急之外，我还感觉…… 他的实力好像变弱了。”
这话一出，费少瞬间愣住，下意识挠了挠头：“变弱了？为什么会变弱？”
按理说，这面具人不该是个简单角色，起码也是个中期 boSS 级别的人物。
这种角色通常都是跟着剧情推进，要么和主角一起变强，要么得主角费尽心机才能削弱他的实力。
可现在叶辰都被关进去了，剧情正式展开后，主角压根没和面具人碰过面，没人动他，他怎么会自己变弱？
这不符合反派的基本法则啊！
“我也不知道具体原因。”
沈曼枝摇了摇头，眼神里多了几分回忆的凝重，
“我也是今天和他交手时，为了挡住他的攻击才发现的 。以往他的掌力，我根本连一招都接不下，可今天竟然能和他打几个来回。要是刚开始没被他偷袭，我感觉自己应该只比他弱一点点。”
费少指尖轻轻敲着桌面，脑子飞快运转：
“你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变弱的，那知道他什么时候开始变急的吗？”
这两件事显然大概率有关联。
实力下降，才会急于达成目的。
他心里有了个猜测：
虽然暂时找不到面具人实力变弱的时间点，但只要能摸清他什么时候变急的，说不定就能顺着这条线索，挖出背后的原因。
沈曼枝放下筷子，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碗沿，眼神飘向天花板。
“来南城之前，他的心情就突然变得很不好。”
“虽然看不见脸，可透过面具的眼洞，能清楚看见他的眼神。
“那种眼神我太熟悉了，只有在他的计划受挫时才会有。”
说着，她端起粥碗喝了一口，心思却还陷在回忆里，没注意到几粒稀粥顺着嘴角滴了下来，眼看就要落在床单上。
费少坐在对面，看得真切，怕打断她的思路，没敢出声打扰。
他只悄悄伸过手，将空着的饭盒盖子轻轻移到她手边，刚好在沈曼枝的视野盲区，轻轻接住了那几粒掉落的粥。
沈曼枝浑然不觉，继续说道：
“可从某一天开始，那程度，比以往深了太多太多…… 像是……” 她顿了顿，眉头拧得更紧，像是在找一个准确的词。
“像是有什么他以为能掌控的重要事情，彻底超出了他的预料，甚至失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