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杀死我吗？”
莉莉抬起头，双目一瞬不瞬的盯着米迦勒的脸。
“我不得不这样做。”
米迦勒轻轻地放开了莉莉，就像是一对平常的父女一样，坐在了乔伊波伊的帽子旁边。
如今这个结局，已然是一个无解的局面了。
莉莉必须死。
甚至莉莉自己，也没想活着。
“莉莉，你一向有些极端，这我跟伊姆也早早就察觉到了……”
“不过我以为，那十年，已经将你的极端逐渐磨平。”
“其实让二十王和其后代成为天龙人，我也可以理解，毕竟你并不是我，你只是单纯的造反，但却不知道为什么要造反……虽然我曾经教导过你，但你作为曾经的王族，并没有全然放在心上，我也能理解。”
“但为什么……”
“你要杀死乔伊波伊？”
米迦勒的双目之中，少有的流露出了悲伤的神情。
他看着莉莉，看着自己从下水道中捞出来的脏污小家伙，一点一点变成了如今独裁统治八百多年的女王。
这是一种伟业。
同样也是深重的罪孽。
“我以为，只要我变坏了，你就一定会回来……”
“你看啊，我连我唯一的朋友都杀死了，你为什么还不回来？”
“所以我就想知道，终末的大天使，究竟会在世界变得如何残破时，才会再一次出现。”
莉莉说这些话的时候，异常的平静，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就仿佛是在描述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
米迦勒站起身向前踱了几步，然后回过了身。
父与女，明明近在咫尺，但却仿佛相隔着看不清摸不着的壁障。
米迦勒无奈的笑了。
他明白，这壁障是由八百多年的时空和数不清的生命所堆砌而成。
无法逾越。
“所以，我现在来了。”
米迦勒叹了口气。
然后拔出了那把被他命名为“晨星”的无上大快刀。
“这大概……就是我们的命运吧，米迦勒。”
莉莉也同样站起身，浑身上下流淌出深重到仿佛能够将光线一并吞噬的黑暗。
逐渐覆盖在那条纯洁如百合花的白色长裙上……
漆黑，扭曲。
邪恶，妖艳。
这副模样，像极了一个真正的最终boSS。
但这对于米迦勒来说，与以往的任何一次战斗都不同。
不会让他有与最强者战斗的兴奋，也不会有击败敌人的万丈豪情……
只是要杀人。
甚至不敢让自己流露出多一分的情感……
哪怕只是一丁点，他都怕自己会下不去手。
“你哪怕到现在，都没有叫过我一声……父亲。”
“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你什么都不知道，米迦勒。”莉莉露出了一个如同怀春少女般羞涩的微笑，但在涌动的黑暗衬托之下，却显得那么诡异，“我爱你啊，不是女儿对父亲的爱意，而是女人对男人的爱啊！”
“是……这样吗？”米迦勒怔了怔，苦笑道，“所以这就是你从来只称呼我名字的原因？”
“如果我对你叫出了‘父亲’这两个字的话……那么我就再也没机会了啊。”
莉莉一边说着，一边来到了闭眼站立的薇薇身边。
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她的下巴。
“美丽的女孩，优秀的娜菲鲁塔利血脉……”
“而且我听说，她在出生时，就接受过你的祝福……甚至还拥有了一根你的羽毛？”
“这真是让人……嫉妒啊。”
米迦勒双眼死死的盯着莉莉，淡定说道：“那你要嫉妒的人可就有点太多了……我除了还有不少女儿之外，更是跟几个有些年纪的女人不清不楚来着……”
“你是想要激怒我吗？米迦勒？”莉莉回过头，眼神之中透露着戏谑与新奇，“当年你确实是一个神秘到让我百思不得其解的男人……但是现在的你，看上去却有些……幼稚。”
“可能是因为我才四十多岁，而你已经八百多岁了？”
米迦勒说着，却丝毫不讲武德，六翼一扇，直接挥剑向着莉莉扑了过去。
向来所向披靡的晨星，却直接被莉莉的手挡了下来……
准确的说，是被那流动的黑暗挡了下来。
坚固，但又充满了流动液体的质感。
“这是什么能力？”
“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莉莉甩开由上而下斩过来的晨星，“难道小时没有告诉你，这是她送给我的人人果实·幻兽种·恶魔形态？”
话音一落，在莉莉的背后，那些拥有实质的黑暗，逐渐凝聚成了一对恶魔翅膀。
看上去，跟斯图西的蝙蝠果实以及孤高之红的蝙蝠果实·幻兽种·吸血鬼形态极度相似。
但其内核……却完全不一样。
蝙蝠果实和吸血鬼果实，力量来自于血液，翅膀也是血肉实体。
而莉莉的恶魔形态所带来的翅膀，却是纯粹的能量……
由恶意、恐惧、仇恨……一切的负面情绪所构成。
也就是说，现在的莉莉……
完全可以被称作“当世一切之恶”了。
八百年来的，吸收了数之不尽的负面情绪。
带来的，则是无与伦比的力量。
晨星斩断的武器数不胜数，但却没能突破一层并不厚重的能量实体……
米迦勒的脸色微微有些变化……
这一场战斗……也许要比他想象之中的，更加艰难一些。
但……
他就是干这个活的。
艰难，并不是避战的理由。
他最爱啃得，从来都是硬骨头。
“莉莉，看来你真的比我想象中的强太多了。”
“是吗？米迦勒，还有更多你没见识过的呢。”
莉莉的嘴角逐渐挂上了一丝笑意。
不是冷笑，而是温暖且开心的笑容。
在她看来，自己现在并不是在生死相杀，而是男女之间的调情与温存一般。
配合着她周身那深重的实体黑暗，显得更加诡异。
而恶魔翅膀之下，随着这句话，逐渐派生出了十余条粗壮的触手。
而触手的顶端并不是看上去恶心巴拉的吸盘，而是尖锐到足以洞穿一切的尖刺。
“米迦勒，当年的乔伊波伊，就是死在了这上面。”
“你为这个世界所打造的解放之鼓，你为整个世界打造的太阳神尼卡……就死在这上面。”
“而他到死，都还在对我说……”
“你会让米迦勒失望的。”
“那么米迦勒……现在的我……”
“你失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