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无岁一听这话，抬头看向云浅，目光骤然深了几分。那双平日里总显得清冷疏离的眼眸，此刻似乎多了一点晦暗不明的情绪。他薄唇紧抿了一瞬，像是在压抑什么，最终低声说道：“云浅，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云浅听了，却像完全没有察觉到他的隐忍一般，仍旧笑意盈盈地看着他，眼里的狡黠更加浓烈，仿佛故意要把这场“较量”继续下去：“可我听着，顾老师的意思就像是这样呀。”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甜腻的轻柔，却偏偏像羽毛一般刮在顾无岁的心头，轻得让人抓不住，却又止不住地泛起涟漪。
“云浅，”顾无岁的声音压低了几分，语气已经染上一丝不容置喙的严肃，“我只当你在胡说。”
然而，云浅却并不买账。她撑着下巴，歪着脑袋，眼神如同一只狡猾的小狐狸，笑意柔软却带着一丝挑衅：“顾老师，我哪里胡说了？我可是很认真地在问问题呢。”
那双盈盈含笑的眼睛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灵动与张扬，偏偏又裹着一层无辜的外壳，叫人无法轻易去责怪。
顾无岁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脸上依旧是平静无波的冷峻模样，可心里那一瞬间被撩拨起来的不安和动摇却怎么也无法忽视。他低下头，翻开手边的讲义，声音淡淡地开口：“既然是来补课的，那就认真听题。”
云浅看着他刻意低头避开自己的模样，心底不禁一阵得意。她知道，自己刚刚那一句话已经让他无从招架了。
他明明是冷着脸，语气里却莫名多了一丝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无奈与隐忍。云浅看着他这副模样，心底越发觉得好笑，忍不住低头抿唇笑了笑，像只得意的小狐狸，偷了心却装作若无其事。
而顾无岁此刻心里那一瞬间掀起的波澜却再难平复。那一记轻吻，虽然短暂，却在他心里如同一颗小石子投入湖面，激起了层层涟漪，怎么也无法忽视。
“今天的课就到这里吧，若你还想上我的课，就记住了，不许再做这样的事。”
顾无岁的警告还回旋在云浅的脑海中，她有些觉得没意思，却也知道，对待难得到的猎物，自己应该更有耐心才是。
他不承认又怎样，红了的耳根总不会骗人。
云浅盯着桌上的练习本发了一会儿呆，顾无岁离开的背影还停留在脑海里挥之不去。他的那句“胡闹”说得冷淡又疏离，可偏偏却让她心里泛起了点不明所以的愤愤。
估计是恋人当太久了，以至于让她无法接受男人的冷待。
就在这时，一道轻快的声音打破了她的沉思：“小姑娘，还一个人呐？”
云浅抬头，看到一个约莫三十出头的男人站在她面前。他穿着随性，身上套着一件宽松的毛衣，脸上挂着带点玩味的笑，手里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
“你好，我是这家咖啡馆的老板。我叫江乘风，风华正茂的风。”男人自我介绍着，把咖啡放到云浅的桌边，带着点漫不经心的亲切，“刚刚看你跟无岁在这儿，我还想过来打个招呼的，不过他走得挺快。”
云浅挑了挑眉，这人目的明确，一句话就亮明了自己的身份……想来他还不知道顾无岁与她之间方才发生了什么，她心底暗自琢磨了一下“无岁”这个称呼，嘴上却轻描淡写地回了句：“哦，他有事先走了。”
老板看着云浅，眼睛里闪过一丝探究。他笑得格外亲和，声音里却隐隐带着点八卦的意味：“哟，这可不像无岁的风格。他平时可不轻易接人补课的，怎么，跟你特别投缘？”
云浅闻言，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神情里透着几分漫不经心：“可能吧。”
老板听着她这回答，越发起了兴趣，一个小时前他见她进这屋的时候，神情还满是雀跃的，现在冷的像变了个人似的，想来是只对顾无岁热情？
江乘风生性洒脱，朋友遍地开花，但对顾无岁这个冷如冰山的人却格外上心，可能也正是因为两人性格反差太大，让他乐于时不时逗逗这个老朋友。而如今嗅见了一点“八卦”的气味，他又怎么可能放过？
于是索性直接在云浅对面坐下，笑眯眯地问：“那你俩，是什么关系啊？”
说实话，他直觉这两人之间关系肯定不是表面上这么简单的，方才他正好撞上顾无岁离开，那急的，不知道的以为有谁在后边追他呢，跟他打招呼也没听见，江乘风觉得，这中间肯定不一般，不然顾无岁怎么一副丢了魂的样子。
云浅看着他这副探究的模样，不由得失笑：“老板，你怎么这么八卦？”
男人也不恼，反而理直气壮地摆了摆手：“这哪叫八卦啊，我这可是关心朋友。他呀，从小到大都那副性子，冷冷淡淡的，身边也没几个朋友。我这见你俩坐一块儿，气氛还挺不一般，就好奇问问呗。”
云浅微微眯起眼睛，指尖轻轻摩挲着杯口，像是不经意地反问了一句：“所以他平时都这样吗？”
云浅佯装对他的话深信不疑般地认真听着，江乘风絮絮叨叨地讲着顾无岁的“低调”和“藏得深”，原本带着几分玩笑的笑容渐渐淡了些许，取而代之的是一抹若有似无的落寞。
她捧着杯热拿铁，目光垂了下来，看似不经意地开口：“老板，你觉得……顾老师是不是对谁都这样？”
江乘风正准备添油加醋地讲点顾无岁的冷漠故事，听到她这句话时一愣，下意识反问：“什么样？”
云浅的睫毛微微颤了颤，抬眼望向老板，眼睛里带着几分说不清的复杂：“就是……不近人情。像他那样的人，真的会对谁特别上心吗？”
江乘风愣了一下，随即了然般地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露出了些许控制不住的笑容，如同探寻到事情的真相般，他心里直感慨，唉，恐怕被顾无岁那冰块给冰到了。
“可不是。”江乘风假装叹了口气，摆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成天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也不知道怎么还总有一堆人往他跟前凑。”
“不过，我看你倒是跟他聊得挺好的。”老板又笑着开口，眼里闪着点促狭的光，“怎么，难道是有什么秘诀不成，这才能让他愿意带你补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