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陆淮渊躺在床上，那是睡得正香。
而原本死活都不愿意与他睡在同一张床上的小狐狸，倒是从那临时搭的窝里睁开了眼睛。
他先是低头望向自己的小爪子，就那么看了许久。
这随后，訾砚又晃了晃自己的脑袋，继而‘蹑手蹑脚’地走到了床边。
在确认陆淮渊是真的睡熟后，他才放心地跳上了床。
訾砚蹲在床边，就那么垂着脑袋，看着面前的陆淮渊。
说实话，他其实没想过，能这么容易就进了对方的意识海。
毕竟在他看来，陆淮渊或许根本就没有信任这种东西，那更遑论是对他了。
而更让訾砚没有预料到的是，这困住对方的梦魇，竟然是他们之间的那场初次见面。
所以，他是不是可以认为，在陆淮渊心里，其实还是有一点他的位置的呢？
还是说，对方实际上是在后悔。
后悔与他的相遇？
訾砚伸出那小爪子，抓了抓自己脑袋上的毛。
这一时之间，他也想不出个所以然。
只是訾砚抬头打量着这周围的环境，却是不由得长长叹了口气。
他还记得那入梦之前，司彧曾告诉过他，这困于梦魇之中的人会将梦境当作现实。
而若是一直沉迷其中，那这人的意识便会被梦魇完全吞没，直至死亡。
那时，初次听司彧说起这些，訾砚还曾有些不以为意。
可如今身在其中，他才发现，自己还是把事情想的太过简单了。
这里与其说是陆淮渊的梦境，但却是真实的让人都不免有些恍惚。
那眼下，他的身体、他的修为，他所有的一切，都与当初的他别无二致。
而这就像是，那过往的一切一切，真的都从未发生过一般。
甚至于有那么一个瞬间，訾砚都忍不住怀疑，他记忆中的那些事情，是否才是一场梦？
可是现在，才就只是个开始而已。
那如果长此以往下去，訾砚觉得，他也不能保证，自己是否真的能一直保持‘清醒’。
或许有哪一天，他可能也像那些被困于梦魇之中的人一般，就那么永远地迷失在这梦境之中了。
所以也难怪，古往今来那么多人，都不愿意行此事。
但其实若是想想，如果这一生最后就是这样的结局，似乎也不错。
只是这都是在梦魇之中了，应当不会再给他一场噩梦了吧？
訾砚有些自嘲地想着，倒是不由得踢了踢自己的脑袋。
而他的爪子扒拉着陆淮渊，目光却是有些深邃。
虽然事实已是如此，不过这若是非说有哪一点不同，那大概也就只有陆淮渊这个人了。
尽管这一天，他是被对方气得总是咬牙切齿的。
但不得不承认，如今他眼前这个陆淮渊的所行之事，与他记忆中是完全不同的。
毕竟世人皆知，淮渊仙尊为人清冷，很少管俗世之事。
所以他当初虽意外获救，可对方并没有如今日这般带他回家。
而是他伤愈之后，才‘死皮赖脸’地跟着到了对方身边。
还美其名曰，报恩。
因此訾砚今日，原本也是打算先像之前那般借机离开的。
只是眼下对方的所有行为，真的是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
思及此，訾砚的小爪子，不由得戳了戳陆淮渊的脸庞。
这有一说一，对方身上的疑点，确实是有些多了。
甚至于訾砚都怀疑，其实陆淮渊是不是也有那些记忆的？
只是眼下，他对一切还无从了解。
所以关于这个问题，訾砚目前还是没有答案的。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当年他被妖兽所袭击，也的确是身受重伤。
那是在机缘巧合下得到了对方的一滴心头血，才得以痊愈和化形的。
但是现在........
訾砚低头瞧着自己的爪子，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虽然如今他还并没有化形，可很显然，他身上的伤势是已经恢复了的。
只是目前这样的结果，又是因为什么呢？
是因为陆淮渊是这方梦境的主人，所以能随心所欲的决定梦中的一切事宜？
还是说........
是因为他吸了陆淮渊的血液所产生的影响？
訾砚不由得摇了摇头，对此也没有想出一个确切的答案。
不过他盯着眼前正在熟睡的人，目光却是又沉了沉。
陆淮渊，你身上藏着的，到底是什么秘密？
而这方梦魇中困住你的，又会是什么呢？
訾砚如此想着，却是百思不得其解。
但不知是不是待在陆淮渊的身边过于的安心，他张了张嘴，倒是给自己想困了。
只是訾砚那脑子里还在想着，要爬回自己的窝。
可身体却是十分实诚的，蜷缩在了陆淮渊身边。
他动了动自己的爪子，继而寻了个舒服的位置，便还真就睡了过去。
而在訾砚睡着后，一旁的陆淮渊，才收回了环绕在自己指尖的神力。
他睁开眼，那借着窗外的月光，不由得打量起了身边的这团雪白的毛茸茸。
那明明还是只小狐狸，这么小的一只，就怎么就思虑那么多呢？
陆淮渊摇了摇头，颇有几分无奈之色。
不过他也并没有说什么，只是伸手将訾砚捞到了身边。
这既然已经上了他的床，那可就再别想跑了。
想到这，陆淮渊的眉眼微弯，眸中却是不由得多了几分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