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露水还挂在蒲公英上时，小熊聪聪已经在青杨林里来回踱步了。他的棕色皮鞋尖被脚趾顶出两个圆鼓鼓的包，就像藏了两颗没熟透的橡果，每走一步，脚跟都传来针扎似的疼。
“肯定是鞋子缩水了。”聪聪蹲下来揉着脚踝，毛茸茸的爪子摸到鞋帮内侧磨出的毛边。这双皮鞋是去年熊妈妈用枫树皮鞣制的，曾经合脚得像第二层皮肤，可现在连脚趾头都在里面蜷成了团。
“聪聪，快来踢松果呀！”松鼠跳跳抱着颗大松果从树枝上跃下来，尾巴扫过聪聪的耳朵。聪聪刚想应声，猛地站起来时，皮鞋后跟“啪”地裂开道细缝，像条突然睁开的小眼睛。
他涨红了脸，悄悄把裂开的后跟往草丛里藏。可跳跳远远就看见了，尾巴卷成个惊叹号：“你的鞋子开花啦！”
这话引得正在捡橡果的小兔朵朵也凑过来。她蹲下身仔细打量：“不是开花，是聪聪长大了。你看，鞋底的花纹都快磨平了。”朵朵指着皮鞋底，原本清晰的树叶纹路已经变得模糊，边缘还缺了个小角——那是上个月追野兔时卡在石头缝里磨掉的。
聪聪的耳朵耷拉下来。他想起昨天去熊奶奶家，奶奶还说他的肩膀宽了不少，当时只当是客套话，现在看来，自己是真的长大了。
“去森林鞋匠那里看看吧。”刺猬尖尖背着他的小工具箱路过，“老狐狸爷爷做的鞋子最结实，我这双刺靴就是他做的，穿了三年都没坏。”尖尖抬抬爪子，棕色的皮靴上虽然沾着泥土，针脚却依旧整齐。
三个小伙伴往森林深处的鞋匠铺走。老狐狸爷爷的铺子藏在一棵空心橡树下，门口挂着各式各样的鞋子：给小鹿做的分趾软靴，给刺猬特制的带透气孔的皮靴，还有给河狸做的防水胶鞋，五颜六色的鞋带在风里轻轻摇晃。
“哟，是聪聪啊。”老狐狸爷爷从眼镜上方打量他，“这双鞋该退休咯。”他接过皮鞋翻来覆去看了看，用布满老茧的爪子点点鞋头，“脚趾顶出这么深的印子，再穿可要硌坏脚了。”
聪聪的脸更红了。老狐狸爷爷笑着搬来小木凳：“来，量量脚。”他拿出一卷软尺，围着聪聪的脚掌绕了一圈，又量了脚踝的粗细，最后在本子上记下一串数字：“要做双新的了，想要什么样的？”
“要像跳跳那样能爬树的！”聪聪脱口而出。跳跳立刻把自己的防滑鞋凑过来，鞋底的橡胶凸起像小吸盘一样。
“还要像朵朵的靴子那样，能踩过湿漉漉的草甸！”朵朵的红雨靴上还沾着清晨的露水，靴筒上绣着三叶草图案。
老狐狸爷爷眯起眼睛笑了：“那就做双两用的。鞋底用橡树胶，防滑又防水；鞋帮用软牛皮，爬树时不会硌着脚踝。”他从货架上取下块棕色的皮子，阳光透过橡树叶照在上面，泛着温暖的光泽。
接下来的三天，聪聪每天都要去鞋匠铺看看。第一天，他看见老狐狸爷爷用剪刀剪出鞋底的形状，边缘剪得圆圆的，说是这样不容易被树枝勾住；第二天，爷爷在鞋帮上缝了圈弹性布，说这样跑起来脚腕能活动自如；第三天，他给鞋底钉上了七个小小的橡果形鞋钉，“这是防滑的秘密武器。”爷爷神秘地眨眨眼。
取新鞋子那天，聪聪的心跳得像揣了只小兔子。老狐狸爷爷把新鞋放在铺着苔藓的木盘里，棕色的皮鞋闪着柔和的光，鞋口处缝着圈浅绿色的线，像极了青杨林的颜色。
聪聪小心翼翼地穿上，脚刚伸进鞋里就“哇”了一声——脚趾能舒舒服服地伸直，脚跟也贴合得刚刚好，走两步试试，鞋底像踩着厚厚的松针一样柔软，又带着稳稳的抓地力。
“去跑跑看！”老狐狸爷爷挥挥爪子。聪聪立刻往青杨林跑，他跳上一块大石头，以前穿旧鞋时总会打滑，现在新鞋底牢牢抓住石头，稳当极了；他又冲进湿漉漉的草甸，回来时鞋底果然没沾多少泥，鞋帮上的水珠轻轻一抖就掉了。
跳跳从树上丢下来一颗松果，聪聪抬脚一踢，松果“嗖”地飞出去，比以前踢得远多了。“新鞋子有魔法！”他欢呼着转圈，新皮鞋在草地上敲出轻快的“嗒嗒”声，像在唱一首快乐的歌。
傍晚回家的路上，聪聪把旧皮鞋放进了橡树洞里——那是森林里小动物们存放“成长纪念”的地方。去年他在这里放了掉下来的第一颗乳牙，现在又多了双见证他长大的旧鞋子。
“等明年，这双新鞋子会不会也变小呀？”朵朵的红围巾在风里飘。聪聪低头看着脚上的新鞋，突然觉得就算以后鞋子再变小，也是件值得开心的事——因为那意味着，他又长大了一点。
夕阳把三个小伙伴的影子拉得长长的，聪聪的新皮鞋踩在落叶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像是在为成长的每一步，都配上快乐的节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