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辰轩上前一步,与妹妹并肩而立。
他脸上依旧带着令人如沐春风的浅笑,但眼神却已变得锐利如出鞘的寒剑。
他面向神主,姿态恭敬,声音却清晰坚定,传遍大殿每一个角落:
“神主在上,今日趁此机会,晚辈墨辰轩,还要告发一人。”
殿内又是一静。
墨辰轩的目光,缓缓移向脸色微变的越无影,一字一句,如同重锤敲击:
“我要告云海丹院院长,越无影,不仅纵容下属,更是亲自勾结玄冥宗,以丹院弟子为材,炼制妖傀,充作药人,抽取灵根,修炼邪术!更与那为祸神界的‘怨主’有所勾连,其罪——罄竹难书!”
“轰——!”
此言一出,如同平地惊雷,比之前任何指控都要来得猛烈直接!
勾结玄冥宗已是重罪,炼制妖傀、抽取灵根更是触及神界底线、人神共愤的禁忌!
至于“怨主”,那更是神界谈之色变的恐怖存在!
越无影只觉得头皮一炸,冷汗瞬间湿透了内衫,但他毕竟是老谋深算之辈,强撑着厉声喝道:“墨辰轩!你休要血口喷人!刑事堂之事我或有失察,但你如此污蔑,可有证据?!”
“若无证据,便是诽谤神官,其罪当诛!”
神主也适时开口,声音听不出情绪:“墨少主,指控需有实据。”
“越院长毕竟是神界重臣,掌管一方丹院,不可轻辱。”
他的潜台词很清楚:证据,拿出确凿的证据来,否则就是墨家蓄意构陷。
墨辰轩不再多言,只是转头看向妹妹,微微颔首。
墨星辰会意,素手一扬,又是一枚投影石飞出,悬停在空中,光芒大放。
这一次的影像,视角更加隐秘,似乎是从极高处或者极隐蔽的角落俯拍。
画面中,可以清楚地看到云海丹院刑事堂那阴森的后山,几名被禁锢的丹院弟子如同牲口般被推搡着,与一队悄然潜入的玄冥宗黑袍弟子完成交接。
黑袍弟子中为首的一名长老,接过“货物”后,谨慎地环顾四周,然后取出了一枚特制的通讯石。
通讯接通,光影投射出一个模糊的、笼罩在黑袍中的身影,看不清面容,只能听到两人压低声音的交谈,内容涉及“药人品质”、“下一批交货时间”、“怨主所需”等只言片语。
就在通讯即将结束,那黑袍身影准备关闭联络的刹那,似乎是因为动作稍大,黑袍的兜帽微微滑落了一瞬——
虽然只有短短一瞬,但那露出的半张脸,阴鸷的眉眼,独特的鹰钩鼻轮廓……赫然就是越无影!
影像结束。
铁证如山!
这是叶清羽等人随着墨家队伍潜入玄冥宗内部后,凭借其精妙的阵法造诣,在角角落落布下的隐秘记录阵法所采集到的画面。
玄冥宗自负防御严密,万鬼噬魂大阵隔绝一切,却没想到有人能绕过所有常规探测,以这种最“原始”却又最有效的方式,记录下了这致命的交易瞬间。
越无影死死盯着空中那定格的、自己清晰的半张脸,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下死灰一般的惨白。
他身体微微摇晃,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在疯狂尖叫:玄冥宗内部什么时候被渗透成了筛子?!这怎么可能?!
他还想垂死挣扎,嘴唇哆嗦着,试图找出说辞:“这……这是伪造!是幻术!是他们墨家为了构陷我……”
“哥哥!你糊涂啊!!!”
一声饱含“痛心”与“震惊”的呼喊,打断了他苍白的辩解。
只见一直沉默坐在丹院席位上的越无形猛地站了起来,他脸上戴着遮掩下半张脸的银色面具,露出的眼中充满了“不敢置信”与“沉痛”,他几步走到大殿中央,指着越无影,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颤抖:
“我早该想到的!当年域外大战,你伤了灵根,毁了面容,回来后性情就有些不同。”
“后来你突然‘伤势痊愈’,修为还有所精进,我只当你得了什么了不得的机缘……却万万没想到,你竟是走了这等邪魔外道,与玄冥宗那等污秽之地勾结,还做出这等残害同门、天理难容之事!”
“你……你对得起父亲临终嘱托吗?对得起越家列祖列宗吗?!”
他越说越“激动”,最后竟面向神主,噗通一声跪了下去,以头触地,声音哽咽:
“神主!是我越无形管教不周,没能及时发现兄长误入歧途,酿成如此大祸!我越家……我越家愧对神界,愧对神主信任!再无颜面居于丹院高位,请神主治罪!”
这一手“大义灭亲”,配合着越无形那“痛心疾首”、“恨铁不成钢”的表演,瞬间将越无影彻底孤立,也将越家可能受到的牵连降到了最低
至少,越无形这一支,看起来是“清白”且“深明大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