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观的人群,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愣在原地,一动不动。
只有无数的手机屏幕,闪烁着刺眼的光芒,记录着这一幕幕,将这份被掩盖的真相,传递到城市的每一个角落。
然而,就在这份名单曝光仅仅两个小时后,一辆黑色的奥迪A6,悄无声息地驶离了位于城北的公墓。
车身在阳光下,反射着冰冷的光泽,仿佛是一只蛰伏在暗夜中的野兽,随时准备着露出獠牙。
车窗内,三叔那张苍白的脸,一闪而过。
他的眼神空洞而茫然,仿佛失去了所有的魂魄。
他紧紧地攥着手中的佛珠,一颗颗圆润的珠子,被他捏得变了形,发出令人不安的声响。
监控室内,周影静静地凝视着屏幕上的画面,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
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有节奏的声响,像是死神的脚步,正在一步步逼近。
“他终于明白了,”周影的声音低沉而冷静,仿佛是在自言自语,“最怕的不是供词,是连名字都被还给了阳光。”
他转过头,看向站在身后的程国栋,眼神深邃而莫测:“通知下去,准备迎接暴风雨吧。”
岭南的六月,空气黏腻得像是化不开的糖浆,压得人胸口发闷。
“SJ签”名单如同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激起轩然大波。
舆论的浪潮一浪高过一浪,纪检部门如坐针毡,不得不重启那些尘封已久的旧案,试图平息这场风波。
市纪委的约谈室里,陈伯康双手紧紧地攥着,掌心早已被汗水浸湿。
他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只是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这么猛烈。
面对纪委同志严肃的目光,他内心挣扎了许久,终于缓缓地开了口:“我……我交代。”
他交代了当年那份“特批名单”的来龙去脉,交代了自己如何昧着良心,在那些罪恶的文件上盖下印章。
最重要的是,他主动交出了自己藏匿多年的内部通讯录副本,那是一本记录着当年市委内部通讯方式的小册子。
通讯录上,每一个名字后面都标注着特殊的符号,代表着不同的含义。
而在那些名字中,标注着“SJ”的人,并非是王家杰,而是另有其人——已故的市委办公厅副秘书长江仲明,那位七叔的亲弟弟。
更关键的是,这本通讯录上还记录着一份特殊的“闭门议程”,每月一次,地点设在市政府地下档案室b区,参会人员的代号分别为“执笔”、“烧纸”、“守钟”。
而“执笔”最后一次签到时间,赫然定格在1983年10月6日,三天之后,便是那场吞噬一切的码头大火。
周影坐在办公室里,听着程国栋的汇报,目光深邃,如同黑夜中的星辰。
他缓缓地靠在椅背上,手指轻轻地敲击着桌面,发出有节奏的声响。
他知道,这套隐秘的议事机制从未真正消失,只是转入了地下,如同潜伏在暗处的毒蛇,随时准备着露出獠牙。
“阿娟,该你出马了。”周影拿起电话,声音低沉而冷静,仿佛是在下达一道无声的命令。
阿娟,那个在城中村里经营着“手工诉说坊”的坚韧女子,接到周影的指示后,立刻行动起来。
她以“非遗传承调研”为名,走访了全市仍然在使用传统蜡版油印的老印刷厂,寻找着蛛丝马迹。
在一家濒临倒闭的街道作坊里,阿娟发现了一台1980年代的登记册,上面记载着这间作坊曾为“市精神文明办”批量印制过一种“内部通报专用信笺”。
纸张的水印图案为双鹤衔笔——这与郑松荣当年见到的“特批函”残片完全吻合!
“我想起来了,”作坊的老板是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他眯着眼睛,努力地回忆着,“那几年,总有个戴鸭舌帽的人半夜来取货,从来不留单位公章,神神秘秘的。”
廖志宗接到阿娟的报告后,立刻带队顺着这条线索展开排查。
他们锁定了一处废弃的党校资料站,那栋老旧的建筑早已被改建成了一家养老服务中心,表面上看起来一片祥和,实则暗藏玄机。
廖志宗以“寻访老同志”的名义进入养老服务中心,在地下室杂物堆中,他翻出了一个尘封已久的纸箱。
打开箱子,里面堆满了未销毁的油印废纸,内容竟然是多份伪造的“家属悔过书”,用于替代真正的调查报告归档。
在一页发黄的纸张上,廖志宗看到了一段触目惊心的话语:“郑某拒合作,已安排其子入学,观其后续态度。”
廖志宗的”
与此同时,王家杰也察觉到了风向不对。
他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正在向他逼近,让他寝食难安。
他知道,自己必须尽快采取行动,否则,等待他的将是万劫不复的深渊。
在一个昏暗的包间里,王家杰紧急约见了三叔,两人密谋着如何应对眼前的危机。
“三叔,现在的情况对我们很不利,必须尽快想个办法。”王家杰的声音低沉而急促,他的脸上写满了焦虑和不安。
“我知道,”三叔的脸色阴沉得可怕,他缓缓地说道,“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先抛出几个替死鬼,稳住局面。”
两人的对话,被潜伏在养老中心做保洁的程国栋录了下来。
然而,由于距离较远,录音的效果并不理想,声音十分模糊。
周影听着这段断断续续的录音,眉头紧锁。
他知道,这段录音虽然价值连城,但如果没有清晰的内容,就无法成为有力的证据。
“其安,该你上场了。”周影再次拿起电话,拨通了郑其安的号码。
郑其安是周家旁系出身,医学院的高材生,在医学领域有着极高的天赋。
周影让他调用医院病理档案室的振动传感设备——该仪器可以通过墙体微震还原室内声波,是一种极为先进的声波复原技术。
经过三天的数据采集与滤噪处理,郑其安终于成功地从模糊的录音中提取出了关键语句:“……只要把‘执笔’推出去,会议室还能转……”
周影听着这段清晰的录音,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微笑。
“他们到现在还以为,换个人烧香就能灭灾,”他的声音低沉而嘲讽,“真是痴人说梦。”
夜幕降临,岭南市笼罩在一片昏暗之中。
周影站在窗前,俯瞰着这座灯火辉煌的城市。
他知道,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而他,将是这场暴风雨的掌控者。
“通知下去,”周影的声音在空旷的办公室里回荡,“准备迎接暴风雨吧。”
当晚,阿娟收到一个匿名快递,里面静静地躺着一叠未使用的“特批信笺”,信笺上双鹤衔笔的水印,在灯光下显得格外诡异。
夜幕像一块巨大的幕布,缓缓拉下,遮盖了岭南市的喧嚣。
阿娟那间小小的“手工诉说坊”里,灯光如豆,映照着她略显疲惫,却又充满坚毅的脸庞。
那个匿名快递静静地躺在桌上,牛皮纸的粗糙触感仿佛带着一丝凉意。
阿娟小心翼翼地打开,一叠崭新的“特批信笺”映入眼帘,纸张散发着淡淡的油墨香。
但她注意到,信笺的边角却做了刻意的做旧处理,手法拙劣,反而显得欲盖弥彰。
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这拙劣的表演,简直是对她智商的侮辱。
她取出一张信笺,略一思索,提笔蘸墨,笔走龙蛇,抄录下《孟子》中的一句:“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 字迹娟秀,却又带着一股凛然之气。
随后,她将这张写满字迹的信笺,混入一堆手工制品中,通过“手工诉说坊”公开招标的渠道,寄回了王家杰的公司。
附言简单明了:“定制文化礼品,可用于客户答谢。”
两天后,一张照片出现在周影的办公桌上。
照片上,王家杰正襟危坐,向一位实权领导汇报工作。
而在这位领导翻开的文件夹中,赫然夹着那张写有“民为贵”的信笺。
信笺上的字迹,在会议室明亮的灯光下,显得格外醒目。
周影看着这张送检的照片,嘴角轻轻上扬,“好戏,”他轻声说道,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该从会议室里唱出来了……”
纪检组的突袭,像一把撕裂黑幕的利刃,在王家杰那间宽敞而奢华的办公室里掀起了一阵腥风血雨。
“不许动!”
冰冷的喝令声划破空气,几名身着制服的纪检人员如狼似虎般涌入,瞬间控制了现场。
王家杰原本还算镇定的面容,在看到那些人手中拎着的搜查箱时,终于浮现出一丝慌乱。
他强作镇定,想要挤出一个笑容,却发现自己的嘴角僵硬得像一块石头。
“各位领导,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他的声音有些发颤,试图做最后的挣扎。
“误会?王家杰同志,有没有误会,我们会调查清楚的。”领头的纪检干部面色严肃,眼神锐利如刀,根本不给他任何辩解的机会。
“现在,请你配合我们的工作。”
接下来的场面,对于王家杰来说,简直是一场噩梦。
文件柜被粗暴地拉开,抽屉被狠狠地倒扣,那些平日里堆满阿谀奉承之词的文件,如今却成了他罪证的来源。
王家杰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那些翻箱倒柜的身影,心中充满了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