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说，她当初虽然连律师证都没拿到，但却进了盛律师的团队，也是盛律师点名要她的，显然盛律师觉得她是个有潜力值得培养的人。她一个人带孩子不容易，如果有个男人在身边照顾，相信会轻松很多。”钱菀霖现在要撮合俩人，自然拣好听的说。
但这番话从她嘴里出来，就像南方人吃甜豆花，许漠安光瞅着，就不对味儿了。他没吭声，高诚却认真看了眼她，说声“谢谢”。
苏苒拿着凉菜回来，见气氛不对，装没看见，径直把碟子搁在桌子中央。
等她坐下，高诚问：“有没有想过考个编制？比如到法院来工作，我们这里不像做律师，不会太辛苦。”
没头没脑冒出这句，苏苒不解，准备塞嘴里的黄瓜又搁回盘子。
钱菀霖解释：“是高法官刚听我说你的事，觉得你工作太辛苦，所以才这么建议。”
苏苒警惕：“钱律师说我什么了？”
怕她误会了，高诚也跟着解释：“没说什么，就说你要一个人带孩子，又要拼工作，真的不容易。”
苏苒扯扯嘴角：“那谢谢钱律师关心了。”
“应该的，我就是觉得你和高法官挺般配的，所以才跟他多说几句。高法官我多少还是了解，个人作风绝对没问题，所以，如果你是有这方面的顾忌，我可以给高法官……”
这话，高诚觉得很不合时宜，打断她：“哪方面的顾忌？”
“哦，苏苒就是因为前夫出轨才离的婚，所以，苏苒很看重这一点。”
一个外人说这些，就越界了。
苏苒不悦，但不想发作，她压下心底的情绪，淡淡回：“钱律师，多谢你关心，这是我的私事。”
高诚以为苏苒尴尬，默了两秒：“其实，我和我前妻也是因为出轨的问题。”
几人同时看向他。
钱菀霖摸耳朵，表情不自然：“高法官，你真会开玩笑。”
她前脚给人打包票，怎么后脚人家就承认出轨了？
高诚知道他们误会了，笑一笑：“不是我的问题，是我前妻和人跑了。”
几人又是一愣。一个男人要在人前承认这种事，尤其是不熟悉的人面前，显然不容易。
苏苒不好意思，觉得是因为自己才让他揭了的伤疤，她安慰：“她不珍惜你是她的损失，不是你的问题。”
许漠安再忍不下去了，戏谑看她：“你不是还说过一个巴掌拍不响吗？”
气氛尴尬，像有一阵西伯利亚寒冷吹过，原来吃火锅，也是可以越吃越冷的。
幸好，许漠安的手机响起，他接了：“星星！”
谁打来的电话，每个人都心知肚明，包括高诚。
钱菀霖怕又出什么岔子，忙打开自己的手机：“哎，高法官，你见过苏苒的女儿吗？我这里有她的照片，前两天在动物园一起照的。”
照片里的星星，手上拿着个海豚气球，笑得桃花眼都不见了。
看照片里还有钱菀霖许漠安，高诚的心宽了不少，他认真看着，又评价：“确实挺可爱的，我一直想有个女儿。”
钱菀霖眼睛放光，附和：“是很可爱，我和漠安都很喜欢她。”
今天这女人让苏苒大开眼界，她什么也不说，全当免费看戏。
没多久，许漠安对电话那头说：“要和妈咪说话吗？对，我们在一起吃饭。”说着，把电话递过来。
这尴尬的人物关系！苏苒窘得想隐形，接过电话，没说几句就挂了。
高诚仍笑呵呵：“许律师，看起来你和星星的关系很好。”
“孩子就是这样，跟谁在一起时间久，就和谁亲近。”钱菀霖赶紧打圆场。
“星星和我也快两年没见了，没办法，投不投缘这种事很难说。”许漠安话里的傲娇散也散不掉。
“看来许律师很会带孩子。”高诚接招很快，又看向钱菀霖，“以后钱律师有了孩子，就不用愁了。”
钱菀霖干笑两声。
想到什么，高诚又问苏苒：“星星在哪里上学？”
“就小区附近的，离家很近。”
星星回来得晚，进对口小学是最省事的操作。
“你家那边有个外国语小学，好像挺有名气？”高诚说的，是个私立小学，数一数二，做父母的都挤破脑袋想把孩子往里送。
苏苒照实回答：“那个学校名气太大，我们回来已经六月份了，他们招生早结束了。”
当时施雅倩也说看能不能找找关系，苏苒觉得麻烦，施雅倩那边估计也没办成，这事儿就不了了之了。
“那个学校的校长我还比较熟，有些交情，你要是有让星星去的想法，我倒是可以说上话。”
高诚是个严谨的人，肯定爱惜自己羽毛，这样的关系断不会随便用。
她笑着推辞：“谢谢了，不过我对星星也没什么大指望，开开心心就好。现在的学校离家近，小区里就有同学，挺好的。”
钱菀霖搭腔：“苏苒，你也别太客气了，高法官和星星以后都是一家人，没什么好推辞的。”
苏苒不想继续这话题，借口要去洗手间。起身后，赶巧一个小朋友撒欢着跑到他们桌边，速度极快，眼看要和端着个大锅底的服务员撞上。
“当心！”服务员大惊失色。
苏苒眼疾手快扶了一把，服务员堪堪站稳，不过滚烫的红油汤还是晃出了些。苏苒下意识转身，把孩子护在怀里，汤汁顺着惯性，泼在了她袖子上。
许漠安和高诚同时站起来。高诚离得近，上前扶住苏苒，着急问：“烫着了吗？有没有事？”
苏苒此刻六神无主，但还是木木地笑了笑，摇头。火锅店空调打得足，她黑色开衫还穿在身上，看不出什么，只觉手臂火辣辣地疼。
“快把衣服脱下来！”高诚顾不得许多，已经在小心地帮忙脱衣服。衣服褪下，还有层白衬衣，袖子被染红了，全是油渍，也看不清手臂的情况。
“走，我先带你去冲凉水。”高诚说着要走，但不敢去碰她。
“我带她去。”许漠安也站在跟前了，拉住她另一只手臂，不容置喙的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