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绝城,为盘踞一方的大城,坐拥五百万人口。
高耸的城墙犹如一道天堑,耸立在一片平坦之地。
墙头戒备森严,一队队披甲卫兵往来巡视,警惕地注视着远方。
而城外景象一片狼藉——焦黑的土地上遍布深坑与裂痕,显然刚刚经历过连番恶战。
人的尸体横陈遍地,尸体身着各教派特有的服饰,染满血污。
更令人心惊的是堆积在城墙下的异族尸骸,那些甲虫状的尸体昭示着它们非人的身份。
战火似乎刚刚停歇,南城门偷偷开了一道缝隙,几支队伍谨慎地走出,开始打扫这片惨烈的战场。
“啊——呜——啊——呜——”
百里外的一座高峰上,哀婉的二胡声在山上飘荡。
陈坤独坐在一块突出的崖石上,远眺着双绝城的轮廓。
姬开山静立在他身后,默默听着这曲为亡魂奏响的哀歌。
忽然,一道身影从山下疾驰而至。
陈坤停下手中的弓弦,看向气喘吁吁的苟瞎子。
“情况如何?”陈坤问道。
苟瞎子接过姬开山递来的水袋,仰头灌了几口,这才缓过气来。
“回禀教主,经过这一个半月的推波助澜,如今双绝城已是众矢之地。”
“方圆万里内的各个邪教都在找绝绝教的麻烦。”
他抹了把汗,继续道:“至今已有数十个邪教联军前来攻打绝绝城,还有十几支异族大军也曾兵临城下。”
“但令人意外的是,绝绝教寻常不显山不露水,可面对如此疯狂的围攻竟能坚守至今,看来是隐藏了实力。”
“不出所料罢了。”陈坤起身收起二胡,“若非如此,本教主也不会布下这么大的阵仗。”
他早就料到,修炼《血神诀》的绝绝教主绝非等闲教派可比。
只是没想到对方竟能隐忍至此,让绝绝教在众多邪教中一直表现得平平无奇。
“教主英明。”苟瞎子适时奉承,“我们这一个半月来攻城掠地,搞得声势浩大,更是搅动四方风云,这才逼得绝绝教不得不龟缩在双绝城内。”
“教主,绝绝教如果继续这般龟缩,要等到城破不知要到什么时候?”
“不如,我们也加入攻打双绝城的队伍之内,还可趁机浑水摸鱼?”
“先别急......”陈坤暗自思量了下,“看来,本教主是时候亲自进城一探虚实了。”
“进城?”苟瞎子一愣,“教主,双绝城如今戒备森严,城墙坚固难攻,我们恐怕很难混进去。”
陈坤瞥了他一眼:“不是还有你吗?”
“我?”苟瞎子恍然大悟,一双小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妙啊,教主圣明!”
姬开山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但他识趣地没有多问,只是默默跟着陈坤与苟瞎子向山下走去。
......
死寂的战场中,一低洼处静静躺着三具“尸体”
他们全身铠甲破碎,浑身污血,与四周惨烈的十分自然地融为一体。
苟瞎子万万没想到,自己竟会跟着教主在此扮作死尸。
他原本计划擒几个打扫战场的士卒壮丁,再乔装混入城内。
谁知教主直接选了最冒险的法子。
他悄悄踢了踢身旁的姬开山,低声道:“老姬,你压着我了,快挪一挪。”
姬开山健硕的身躯翻身一动,挪了下身体。
他仍紧闭双眼,将“死尸”演得惟妙惟肖。
还真别说,姬开山一脸血污、呼吸全无的模样,确实难以分辨真假。
苟瞎子见状,赶忙也往脸上抹了几把血泥。
他转头又看见陈坤面容洁净如常,苟瞎子忍不住提醒:“教主,你脸上太干净了,要不属下来帮你抹一抹?”
陈坤脸皮轻微抽动。
他何尝不想伪装得更像些,奈何识海中的界灵有洁癖,对此表现出强烈抗拒。
他只得摇头表示:“不必多言,有人来了,接下来看你的了。”
果然,不远处传来人声。
苟瞎子立即闭眼屏息,彻底进入“尸体”状态。
两名推着板车的壮丁走近洼地。
他们虽体格健壮,面色却蜡黄憔悴,显然是长期营养不良。
“大哥,这儿还有三具。”年轻些的壮丁兴奋道。
年长的壮丁仔细打量:“小弟,这三具保存得很完整,足够让我们全家吃一顿饱饭了。”
“走运了。小弟,我们快搬走,可别让别人抢了先。”
“大哥等等,我们要不先查验一下?免得对方还有活气。”
“小弟说的是,我们一起下去检查下。”
两人顺着缓坡走下洼地。
姬开山不自觉地攥紧拳头,苟瞎子却在此时悄然睁眼,与两名壮丁视线相接。
壮丁们神情一滞,随即恢复如常,默不作声地开始搬运。
姬开山体格沉重,两人费尽力气才将他抬上板车,又依次搬动苟瞎子和陈坤。
待三人尽数上车,壮丁们恍然回神。
“大哥,我们快去田队长那儿换粮吧。”
“走!可别让人截了咱哥俩的这三具好货。”
他们兴高采烈地推车奔向城门,一路畅通无阻。
城门口,一位身披重甲的军官正品茶监工。
他扫了眼俩壮丁拉来的拖车,满意点头:“成色不错。立即送去养龟庙,多赏两袋粗米。”
“谢田队长,谢田队长!” 两名壮丁喜出望外。
“登记好了,你们天黑前,记得去领粮就行。”军官挥挥手,继续坐镇城门。
壮丁们兴高采烈地推车入城,沿着条宽阔街道前行。
街上人流如织,尽是推着尸车的苦力,沿街摊贩早已绝迹。
壮丁们纷纷来到,城西一庙宇前排起长龙,他们全是等候交卸尸体的队伍。
见还要等候,两兄弟无聊,开始凑近低声交谈。
“大哥,这段时间死了好多人,我们双绝城不是安稳好多年了,怎么最近总是不消停?”
“嘘——”年长壮丁说道,“小弟,你是不知道,现在各门各派都在攻打双绝城,咱们这儿不平静了。”
“大哥......那我们不如逃吧?”
“糊涂,你没听说,咱教主,那可是得了成尊之机......那可是大机缘呢。”
“成尊之机?大哥,那是什么?”
“具体我不大清楚,只传闻教主获得了血魔传承。据说几千年前一个很厉害的什么血魔被某位大人物所杀,但现在那血魔的传承却落到了教主手里。所以现在都在传言......我们教主掌握着开启苍都禁地的钥匙。”
“苍都禁地?!大哥,这消息可靠吗?”
“错不了,如今外头有个风头正盛的土申教,连夺我们绝绝教十余座城池。就连行酒肉护法都投靠了他们。据说行护法为表忠心,亲口泄露了教主的秘密,结果一传十十传百......最后,各门各派就都知道了。”
“这...大哥,你说这会不会就是行护法故意散布出来的消息?”
“难说。听说行护法投靠土申教后,被打发去前线攻城,未得重用。他怀恨在心,于是就公布了出来也说不定......”
“......”
二人不停的低语声,融入庙前压抑的空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