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胎碾过碎石的声音消失。
车厢里，陆一的声音清晰可见。
“各位，到地方了，下车吧。”
墨以有些疑惑，这一次竟然是一起下车么？
他慢吞吞的挠了挠脸颊，没有开口提问。除了墨以以外，似乎没有人感觉到奇怪。
毕竟90%都是新人，没有经历过第一场丧葬仪式的候补志愿者，根本不知道之前分了两队下车。
现在听到陆一发号事令，新来的志愿者没有一人想到反抗。只希望尽快完成所谓的体验团仪式，快点回到自己正常的生活中。
其余知道的两人，一个是宿骸，一个是小明。
小明很清楚自己的地位，不会贸然提问。宿骸则是把这里当做一场放风游玩，不在意这些细节。
墨以之前一直坐在大巴车最后一排，现在下车，自然也是落在最后。
所以他下来时，车里只剩下陆一一人。
陆一站在门口，抬手：“拜拜，希望过几天可以再见。”
墨以歪头问道：“唔，你不一起么？”
陆一条件反射缩了下脖子，他眼神瞟了一眼站在下面的宿骸：有了那尊大佛，谁还想参与啊。
虽然脸上意思明显，陆一嘴上却找好了借口。
“上一次把大巴车借给你们住宿了，好多能量消耗过多，我得开车去充电。”
墨以：“……”
怎么听起来，大巴车被陆一形容的又高科技，又很落后的样子。
似是同样察觉到自己话中的矛盾，陆一干咳两声，催促道：“行了，你赶紧下车吧。”
墨以点点头，转身下车。
“哐当”一声。
随着墨以离开，大巴车门快速关闭。
墨以：“……”
陆一这送瘟神的样子未免太过明显。
宿骸挑了挑眉，邪气的勾起嘴角，轻声嗤笑，倒不是很在意陆一的反应。
反而是凑到墨以身边，好奇问道：“你喜欢吃什么？”
墨以思考了几秒后，难得回话：“肉。”
“好。”宿骸转身敲了敲大巴车窗，对着里面的陆一勾了勾手指。
陆一：“！！！”
他拖着步子，不情不愿拉开窗户：“怎么了？你不会突然不想玩了吧？我现在可没办法找人替你。”
宿骸：“怎么会没有人，你不就是现成的人么。”
陆一一脸菜色：“……”
其实我可以不是人。
宿骸伸手一把捏住陆一下巴，将人从车窗里半拽出来。接着扭过头，再次看向墨以：“点吧。”
墨以：“嗯？”
宿骸卡住陆一的脸，指尖在他脸上点了点：“他不是要去充能量么。可以让他打包吃的回来。”
“你想吃什么，和他说。”
宿骸扭头核善看着陆一，语气温柔：“你什么都能带，对吧？”
陆一：“……额，是。”
陆一被宿骸盯着时候，有种感觉，如果现在自己给出的不是肯定答案，可能下一秒，墨以就要被动尝试两脚羊的百种吃法了。
而且那只两脚羊，就是自己。
墨以歪头看着陆一：“炸鸡，汉堡，可乐。”
安静了几秒后，陆一：“没了？”
墨以：“没了。”
宿骸：“你可以点各种想吃的，什么都行。他都能给你弄来，什么火锅，烤全羊，海鲜大餐，都行。”
陆一：“……==”
宿骸说的简单，真不是他去弄。
幸好墨以摇摇头。
陆一满脸感动，果然自己看上的就是个小天使啊。
然而激动还没有持续两秒，就听见墨以补充道：“那些打包都不好吃。”
陆一：“……”
好吧。
宿骸点点头，他松开了钳制陆一的手，然后在身上抹了抹。
“那有机会的话，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墨以歪头看了宿骸两秒：“不用了，等参加完这里的游戏，有人会带我吃的。”
“是吗？”宿骸再一次露出标志微笑，这微笑透着股赤裸裸的寒气。
陆一识趣的把脑袋缩了回去，慢动作拉上车窗。
心中默默祈祷：赶紧开始吧，不要再给那尊大佛留时间，让他瞎折腾了。
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终于听到了陆一的祈祷。
密林之中，一胖一瘦两个身影缓缓走出。
墨以看向来人。
左边的胖子身着麻衣，身上还裹了个形似围裙的罩衫。层层叠叠的下巴堆到锁骨，每走一步，浑身上下的肥肉都跟着颤抖。他左手攥着把豁口剁骨刀，刀背凝结着可疑的褐色块状物。
右边的瘦麻杆是个道士打扮，青灰色道袍像是挂在身上，空空荡荡。脸上皱巴的像是老树根，乱糟糟的山羊胡下，一张裂开的嘴里牙齿焦黄。腰间挂着一串铜钱，随着道士走动相互碰撞，发出清脆响声。
来人不管是哪个，看上去都很不好惹。
“嘿嘿，难得这么多人。”
胖子扫视了一下众人，扬声感叹。他浮肿的皮肉随着两声笑声，被拉扯变形。
“再不来人，老子手都生了。”
周围依然一片寂静，没有人接话。
“呦呵，怎么都这么内向？”胖子挠了挠自己挺出来的肚子，偏头看向道士：“老柴，你先还是我先？”
道士拨弄了一下腰间的铜钱，比了个请的手势。
“那就我先来。”
胖子清了清嗓子：“我不知道你们之前是怎么听的，但是到了这里，跟着我想要好好完成仪式，那就是学手艺。”
“所以，你们都是学徒。”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从现在开始，我，是你们的爹。”
随着这句话落下，周围响起窃窃私语声。
“卧槽，死胖子说什么？”
一句很低的咒骂声，混杂在议论声中，转瞬即逝。
胖子笑眯眯的眼睛瞬间扫了过来，浮肿的眼泡里，两颗黑黝黝的瞳孔刹那间没了温度。
渗人的目光停留在一个青年身上。
胖子对着他招了招手，青年僵在原地，一动不动。
胖子：“不要害怕。我只是想要问你一个问题。”
“什，什么问题？”
“你抽到的签，是什么图案？”
青年松了一口气，看来这死胖子不是想报复。他从兜里掏出签子，上面刻着一条鱼。
“啊，你运气真好。”
青年：“？”
虽然不太明白胖子话里的含义，但是运气好应该是一句夸奖。
他缩回手，正打算把签子塞进兜里时，胖子的声音再次传来：“恭喜你，你归老子管。”
胖子缓缓抬起手，搭在青年肩头。
接着猛地用力，只听嘎巴一声脆响。
“啊！！！”
青年惨叫着倒在地上，他的胳膊如同脱线的木偶，摇摇欲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