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教聋哑的夫子长得严厉，剑眉入鬓，愣是小四胆子大，等他拉着自己的手学比划的时候，抖着手吓得哇哇大哭。
葡萄藤架下，望舒心疼得倾身弯腰抱着女儿，嘴里一口一个，“乖乖，乖乖。”见人委屈得又说不出，埋在自己颈窝里一个劲掉眼泪，望舒半跪在地，拢着人一遍遍哄。
在坐的季守也跟着心疼，看着旁边的姑爷没伸手，快步过去递帕子，“小姐，小四不乐意就算了。她怕。”
小四即使还小，懵懵懂懂得也知道自己和别人不一样，不然那么多医师来掰她的嘴看她的耳朵，时不时针刺手按，一遇到别人要盯着她嘴巴和耳朵的人，势必哭个肝肠寸断。
夫子垂首坐在原地，在隔离的两个月里，春总管提醒他，守好规矩之外，要管好眼睛。
他见主母第一眼就懂这句话何种意思，主母颜色好，穿衣打扮更有点不入流……譬如此时背对他跪地哄娃娃的妇人一身丝织轻薄的鱼尾曲裾，本就曲线抓人，这么一跪，那形状勾人的圆润，细细薄薄的腰背……
单是个背面，就让人老实垂目，杵在原地。
“呜！呜呜！”
最后还是季守把人抱出去，举高高，在肩膀上让人骑大马去摘叶子才展露笑颜。
秦修远将妇人拉起来，小四过于聪慧，又极度敏感。平时钻狗洞都要和兄长比跑得快的性子，最不喜欢别人碰她的嘴巴和耳朵。
“舒舒，还是让覃夫子和小四相处一阵。”
忍不住落泪的望舒伏在男人的肩头，闷闷一声，许久许久清清嗓子，“嗯。”
男女主人就这么挨坐着搂搂抱抱，视他为无物。
覃夫子：……不是黑眼珠的人果然野蛮，还把他们汉族的女人带坏了。
秦八在前院卸了刀，刚进院门，惊喜地大步迈进，“季掌柜！”
手里抱着眼睛红红的小娃娃，季守晃着她的小手，“八叔叔来咯！”提醒人，“找姑爷急事？我跟你说，先别进去。”
把刚才的事简单几句，秦八立马定在原地，摸摸娃娃的小胳膊，诚心诚意，“谢季兄弟了！”
他如今是大将军的随身亲兵，负责在军营和大将军府之间的通讯传达，问了句，“见我师傅没？”
问的是唐伯，秦八是秦家武堂走出去的弟子，来府里下意识总想找时机拜见师傅，大少爷手臂受伤停下练武，按理说师傅会守在院门处巡逻，他转头四处没找着人。
“武室带小三练踢腿呢。”
秦八下巴直掉，“才多大……”他没记错的话，小少爷还不够两岁半，闻鸡起舞也就罢了，这鸡根本没睡啊！
“你懂还是你师傅和姑爷懂？”
无论何时何地，季守无条件认为小姐做的都是对的，“艾力和迪力都没小三跑得快。”
单从战力上，阿史那固然比不过大将军，论臂力奔跑力，阿史那占优，五岁能扛鼎拉弓，天生臂力过人。可阿史那三岁的儿子比不过大将军两岁半的儿子，这差距，就离谱。
小四双脚蹭蹭，季守将人放下地，就见人蹬蹬蹬往远处的凉亭跑，又稳当又麻利。两人你看我我看你，不约而同跟着去。
娃娃上一秒哭下一秒笑，小四跑回来时，望舒擦擦眼角，这小不点已经开始攀着亲爹的小腿往上爬，五指紧紧拽着袍服，小腿在亲爹的长腿上使劲蹭爬，秦修远始终吟着笑等她动作，右手虚虚扶在后背，始终没有出力。
等人在大腿上又抓着衣领站起来，这胆量这闷头冲的劲头，他竖起大拇指，点点自己的脸，小四重重啵了一个，惹得亲爹心放怒放。
季守看着就稀罕，“小姐，能不能让小四给我啵一个！”说着就让丫鬟送帕子擦脸，望舒拉拉女儿指给她看，那边猛点自己脸的季守。
小家伙秒懂，拽着亲爹的衣裳一路滑下地，看着人跑过去，对着满怀期待的季守就是响亮一声，“啵！”
而后很快跑回来，继续霸占亲爹。
季守晕乎乎的，“啊，我以后的女儿能有这一半机灵就好！”
他早年不着急人生大事，如今未婚妻还小，且且有得等。
连着三天，小四都很抗拒夫子的接触，幸运的是新夫子合秦云骁的胃口，秦修远旁听接触两天，还算满意。
“你给明熙云骁安排的夫子，一排一个准。我给找的，一直都不行。”
夜里。男人心里苦，守完儿女入睡一进门就发牢骚。从妇人在荆州怀孕他找的两个奸细，到如今的夫子，从头到尾没少忙活，个顶个没用。
最近摸索着让绣娘出了几款新的“萌虎”“胖虎”，下午送来还没认真看，望舒摸着绣绷，金黄“萌虎”站着，大脑袋，双眼大大的，眼神无辜瞅过来，仿佛盈跃于纸上，在懵懵懂懂说着，“俺来瞅瞅你。”
光是看着就想吸，想大口吸猫，这绣工，无敌了。
“以前的老头子医师，还有现在的笑面虎老医师，都是你找的啊！”望舒招人过来一起看，“可爱吧！”
“假得挺稀奇。”
说起这两个老头子，秦修远又觉得妇人将自己记在心上，“也是，你两次生产亏得有老头子亲自坐镇。”
望舒清醒的时候，老头子隔着帘，等人痛得神志不清时，人命关头，哪里还有避嫌，他亲自将人拉过来，让人对症扎针。
想起这个老头子，两人唏嘘，多少对阿史那阿克巴不满。
逝者已矣，望舒推人，“先洗漱吧。”
秦修远把人一起拉上，“你今天这套花裙子真美！”
粉荷花开朵朵，妇人这辈子惯爱窄窄束紧的衣裳，窈窕淑女，“今有三个人看得两眼发直！”
“新出的芙蕖移步曲裾。还有大裙摆的款式。”给明熙做旋转的舞服。
“芙蕖长在水里，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说着眼里闪着两朵小火苗，把人拉进去……
这套衣裙望舒正热乎，结果被男流氓丢进水里，水淋淋中各式品莲吃花，再出来时，跌在圆凳上，被推着往羊毛毯匍匐。
直到男人几度迫得芙蕖花开。
仍然占山为王，望舒坐在他怀里，想用手撑起来，可怜的力气不过是稍稍离开，又失足掉落，被人得逞……
她越挣扎，男人快舒服得直哼哼。
“出去。”
“它是你的，你怎么老想不待见它。”
“你……”
“始乱终弃。”
“王八蛋啊你……啊，别，我错了……”
……
“我小日子快来了，你别……”
“嗯，再一刻钟。”
……
这样的博弈，望舒向来没说话的实力，这一夜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