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去我们预定的地点！？”
维隆卡皱着眉看向霍尔兹：“那要去哪？爱神星系没有哪里比我们的地方更安全。”
霍尔兹坐在星舰的控制中心，一边规定航向一边回答维隆卡的疑问。
“你应该知道主脑的所作所为与小阁下的道路产生的偏差。”
“我们不会在没做好准备前落入可能成为危险的陷阱。”
“在爱神星系，我们也有自己的地方。”
维隆卡想开口反驳，却又突兀地想起了杰勒米说过的话。
【如果，八千年里，就是我们这些侍奉王的虫，追随王的虫……把我们的王一步步引向死路呢？】
【那么，我们又该如何自处？】
“……”
苍老的侍奉者与信徒在迷茫中叹了口气：“我知道了，我会告诉他们的。”
霍尔兹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随后便专注于做自己的事了。
看来那里边有觉悟的虫倒是不少。
爱神星系。
三只虫在久违的运动后从床上醒来，双胞胎一左一右抱住要起身的哈提尔。
“我亲爱的哈提尔，天还这么早，你要去哪里？”卡斯抱住哈提尔，在他裸露的肌肤上印下又一个咬痕。
一边蹭一边问道：“不再来一次吗？”
以往他们都会在睡醒后再回味几次呢。
波鲁虽然没有说话，但收紧的手臂也同样表示着支持。
“亲爱的，我叫了十一位哥哥过来，现在已经快到了哦~”
双胞胎兄弟在身体僵硬了一瞬后默契地从床上起身，上半身捆绑的痕迹与爪痕昭示着昨晚三只虫的激烈。
“亲爱的哈提尔，为什么突然要约哥哥们来？”卡斯率先问道：“而且还是所有的哥哥们，是有什么大事吗？”
他突然兴奋起来：“难道是要安排我们与你的哥哥见面？”
“唔……算是吧。”
哈提尔光着身子走入浴室，波鲁和卡斯对视一眼，也跟着走了进去。
不过这次他们倒没有和往常一样洗几个星时，而是在快速整理完自己后坐在餐桌上吃着早饭。
“哈提尔，你今天似乎吃得比往常要多，”波鲁询问道：“真的不告诉我们发生了什么吗？”
“也没什么。”哈提尔优雅地擦了擦嘴，放下了碗。
“只是要和十一位哥哥打个架而已。”
“打架？为什么？”卡斯疑惑：“你有什么事要哥哥们帮忙吗？”
在爱神星系，实力赢过另一方的虫有权向输家提任何要求。
“这个嘛……”哈提尔以指抵唇：“先保密。”
波鲁和卡斯对视一眼，起身收拾桌上的餐具。
不管怎么样，哥哥们看在他们的面子上，应该是不会对哈提尔下重手的。
至于哈提尔会不会对哥哥们下重手……都十一打一了，难道还不让哈提尔反抗吗？
半个星时后，收到哈提尔消息的虫们相继走进这栋房子。
斯提克斯（帕特恩的十三个干雌父之一）坐在沙发上，有些疑惑地看着哈提尔。
“哈提尔，你说要带我们见你的家虫，家虫呢？”
“请别着急，各位哥哥们。”哈提尔为紧赶慢赶到这来的十一只虫一一倒上茶。
“在那之前，我想问哥哥们一件事。”
“是什么？”斯提克斯把温度刚刚好的茶水放在嘴巴，喝下去之前开口问道。
“听说帕特恩上将要带着雄主回来过年，是真的吗？”
斯提克斯喝茶的动作一顿，理所当然以为他是听波鲁和卡斯说的，倒也没有隐瞒：“嗯，小帕是这么和我说的，他今年会带雄主回来。”
“不过……”
“不过什么？”哈提尔手指敲着桌子，笑眯眯问道：“我听波鲁和卡斯说，您和几位哥哥们想直接干掉帕特恩上将的雄主？”
坐在他身旁的卡斯歪了下头，和波斯对视了一眼。
你说的？
波斯轻微摇头，不是我。
卡斯更疑惑了，那哈提尔从谁那听来的？
波斯把目光转回哈提尔身上，示意他先不要开口。
“直接干掉……之前确实有那个想法。”
斯提克斯斟酌着语言：“毕竟，穆耳忒亚的事已经留给我们太多遗憾了。”
其他的虫默不作声，其中有几位虫的目光尤其愤恨。
哈提尔点头：“我知道。”
波鲁&卡斯：……不，我们不知道你知道。
“波鲁和卡斯还真是什么都告诉你了啊，”斯提克斯感叹一声：“没有虫不喜欢穆耳忒亚，他是会为我们编织美梦的虫。”
“迷幻蝶的天赋让他在遇到罗冰·亚瑟时便认定这是他能够托付一生的虫。”
“所以他也不计一切地爱着他，那时就连我们都恍惚以为那份爱会蔓延至宇宙边界。”
“然而不过七年，这份爱便已消耗殆尽。”
“虫的心是会变的，而穆耳忒亚，没有任何谎言能隐瞒他，所以在变化的那一瞬间，他便已经察觉到了自己的结局。”
“我们绝不能让小帕步上他的后尘！”
哈提尔静静听着，他也确实为穆耳忒亚感到惋惜，帕特恩上将的雌父和他一样得到了一份真挚的爱情，但结局却如此不同。
不要问为什么白梦和帕特恩才相识不到半年，哈提尔就已经如此笃定结局会不一样。
因为那是小阁下，仅此而已。
哈提尔眼神逐渐变得深邃，一边注意着斯提克斯接下来的话，一边回忆起以前的日子。
那时，他们刚从囚笼中被救出来的时候，大哥说他们要追随那个看不清身形，隐藏在兜帽下的虫。
未成年，那是哈提尔对白梦的第一印象。
直到劣质的雌虫伪装剂味道逐渐消散，他们才认出面前的虫是一只雄虫崽。
谁知道他是怎么跑到撒旦星系这鱼龙混杂的地方的。
但大哥没有改变那个决定，他自然也得跟着。
说句会被大哥揍的话，一开始哈提尔其实并未把这个他们的新家主放在眼里，会听他的指令也不过是因为他确实救了他们的命。
【不会被抛弃，不会被买卖，不会被杀死，你们可以自由且灿烂地活着。】
那时听到这句话的他差点笑出声，雄虫惯会说些好听话，等到没有利用价值了，又或者为了更大的价值，要放弃也只是一瞬间的事。
说的好听又容易，但他真的会那么做吗？
而他们的小阁下真的就那么做了。
他既放任他们报仇，也从未给他们带过任何限制。
他只是在短时间内确认了赫尔曼的忠诚，以及艾斯佳德觉醒的异能后，拿着一柄匕首找上了他们。
“脖子后面刻着的东西，能帮我去掉吗？”
他说的轻松，又总是冷着一张生虫勿近的脸，哈提尔其实从未深究他为什么年纪轻轻不爱笑，只当是天性冷淡。
所以他在亲眼观摩完二哥解剖七弟（把他们卖了的那个雄虫弟弟）的过程后，也只是随意看了一眼白梦露出来的后颈。
一个编号，一个实验室专用的染料刻上去的终身编号。
“……”
那时的大哥和他亲爱的大侄子可是震惊了好一阵子，还是他把二哥从临时搭起来的实验室里摇了出来，还找出了麻醉剂。
“挖的深一点，不然去不掉。”
“小阁下…”霍尔兹接过赫尔曼手中颤抖着的匕首，却没有听从他的命令，而是劝慰道：“其实可以为您覆盖上仿生皮肤，我保证不会有任何痕迹。”
“不，”那时的小阁下摇头：“我讨厌这个数字。”
“帮我去掉吧。”
但让哈提尔真正相信白梦的可不是什么悲惨的过去。
而是在那之后，白梦所做的一切。
【我会做到的，哈提尔，我从不食言。】
没有虫能否定这句话，重获新生的他们当然更不可能。
哈提尔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却也在注意着斯提克斯接下来的话。
如果他们执意要杀了小阁下……那么，他也只能和波鲁还有卡斯说的那样，和他们打一架了。
唔…其实以防万一他本来打算在茶里下泻药来着，即使不符合爱神星系的规则也无妨，重要的是要确保小阁下不会为难。
“虽然小帕的雄主，身份特殊，”斯提克斯斟酌着语句：“但，我们还是无法相信他的爱会持续一辈子。”
“感天动地的爱情，我们见过，但长长久久的爱意，我们见到时，却已经成为了传说（指德普拉虫母的葬仪，那时他们也在）。”
爱神星系，爱神已死，这句话可不是说说而已啊。
“而我担心的是，时间拖得越久，在背叛来临的瞬间，便会越痛苦。”
“所以……”
哈提尔红眸中隐隐透露出红光：“所以……，您还是决定要杀了那只雄虫吗？”
“不，”斯提克斯摇头：“那只雄虫的身份，不能杀。”
哈提尔低下头敛去眼中的光芒，随即又抬头微笑着等待他的回答。
“所以，还是暂时观察下去比较好，至少……”
在即将到来的乱局里，他不会背叛他可以依靠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