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回沈亦白和黎志清，他们俩离开肖大人府邸之际，沈亦白陡然看见站在一边的秦玉华。
秦玉华以及那位林茂文正站在对面的拐角处，正看着他们，因其视线，沈亦白觉得惊扰。
她思索一番，抬步就要走过去，黎志清一把拉住她。
“没事，我有事要和她确认一下，你在这里等我。”
黎志清想了想默默点头，对方是他师叔，他若是表现得太针对也不合礼数。
...
“秦师叔，可有要事？”
“亦白，你莫要后悔，真等到那一天，你会发现我才是真正对你们好的人，我承认，本次的事情我有私心，间接害了你。”
“师叔...”
沈亦白脑子里回想起她师父和大师伯有关于秦玉华的讨论，他们也没有完全否认秦玉华的好意，也没有对她进行完全否定。
只是事到如今，一味的保守，裹足不前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师叔，如果我的认知没错，您从大庆年间活到现在，按道理来说，早该是突破化神境界了吧。”
若是没有，她就不可能存活至今，甚至有机会篡改一些典籍，制造错误的认知。
秦玉华微微低头，眉间难解抑郁。
按道理来说是的，但事实上没有，要不然她也不会受制于傅青衣。
“可事实没有。”
沈亦白呼出一口轻气，眉眼带着一抹笑意。
“您的天赋让您可以借助别人的肉体重生，所以哪怕修为没有突破，您也没关系。”
“......”
“说句不中听的话，秦师叔莫要生气。”
...
“在我看来，您和您的师兄们，活得过于【自私】了。”
“自私？你说我们自私？”
“此自私非彼自私，不涉及人品，但涉及思维方式。
把自己的利益，自己的想法都看得太重要。
倾向于认为自己的理念才是最好的，别人都应该认同。”
“一派胡言，师兄们和我，何时是这种想法。”
“但是你们是这么做的，您师兄们为了自保，不惜设置了禁断法阵，切断大庆和外围的一切联系。”
所谓的禁断法阵就是断开法阵内和法阵外的一切连接，他们才疏学浅，只识得这法阵的一面，并不了解另一面。
以为断了联系，对方就无法凭借术法找到他们，却没想到，这法阵也断了演化之气，直接耽误了后世修士们的化神之路。
而所谓的演化之气，说明白点，就是具备某种特质的天灵虫，他们的法阵阻断了那些天灵虫的进入，导致所有修士体内的天灵虫无法得到催化，因此也就断了化神之路。
沈亦白起初不知道这些，但最近被盖风恶补了一些知识，倒也算知道了半分。
就是这么凑巧了，人啊，总是急躁躁的做一些自以为是的事情，只看得见一丁点的利己的功效，对这个东西带来的负面影响和后果，不管不顾。
“而师叔你，为了一直活着，难道没有做一些不太光明的事情吗？”
秦玉华这副身子如今元婴修为，她在青兰山上的日子做不得假。
她就是慢慢从零开始修上来的。
“据说，当年风游仙尊在山下捡过一名少女，那名少女就是秦师叔来着。”
秦玉华紧紧抿着嘴角，一言不发。
“说句良心话，您对得起风游仙尊吗？还是说，您就看准了他那人的性子，故意在他面前装可怜，让他不惜和旁人对着干也要把您留在灵山。”
......
少年蹲在石凳旁，双眼瞪得奇大，他手上拿着自己刚刚脱下的外袍。
“小妹妹，你穿上外衣可好，莫要着凉了？”
“你这人，张口就是小妹妹，你怎就知道我比你年岁小？”
男孩轻轻笑了，“那...姐姐，穿上外衣可好？”
......
“你莫要提他，我没有做错，我已经尽力了，之后你们要怎么样，和我无关。”
秦玉华声音发抖，背身就要离开，沈亦白还是带着笑意。
“师叔，您没有和他们正面交锋过吧。”
秦玉华顿住，但还是没有回头。
“您都潜入过，侦查过，但就没想过好好了解一下他们？
放下敌意如何？
没有他们，就没有现在的我们，当然，没有师叔您的看护，也没有现在的我们，但总有先后，总有大小之分。
您去好好了解一下他们，我相信，您是有这个能力的，那傀儡中的巫启，该是您的手笔。
对吧？”
“既然知道，何须再问？”
“我甚是觉得您这个天赋大有用途，师叔，期待在外围再次看到您。”
“亦白，你觉得你很了解你师父，很了解你大师伯吗？”
“......”
沈亦白不知她为何突然提起这个，不解的看着她。
秦玉华不以为意，自顾自的开口。
“我初次见你大师伯，他还是个小孩子，捡人家的垃圾布条取暖，每日乞讨求生，看着可怜，但打架从不手软，哪怕对方是成年男子，也卯足了劲用小牙去撕咬。
我见他是要被修理了，赶紧把他那散修师父引了过去要救他，也是恰好，那人当时就在附近。
他倒好，在我们去之前，就已经把人给干死了。
小小的人啊，满脸是血，手上还拿着一块石头，他把人硬生生砸死了，就冲着脑门砸，你甚至都能看到那人的脑浆。”
秦玉华此时呼出一口闷气，带着一丝自嘲。
“他是被养得极好的，我起初以为散修不愿带他，但那散修跟了他几日，最后还是养了他。
那散修虽能力不行，但十分较真，他是第一个对我卖出去的书提疑问的人，他觉得我的书错了。
他于我说，纸上得来终觉浅。
他要自己亲自去查验一番，而不是相信别人写在纸上的东西。”
...
“他那本大夏博物志，我看了，十分震惊，他真的走过了好多地方啊。
后来那散修把傅青衣送到了白蛇山，他从小乖戾，不得师兄们喜爱，每次打架都要见血。
他那群师兄们骂他小杂种，他就给他们的衣服上抹毒粉。
白蛇山的首尊无奈将他安置到半山腰的草屋里，每月给他放一些粮食，让他自给自足。
他每日入睡前，都要看几页他那散修师父的书。
后来，我让白蛇山那几个弟子走的时候，不要忘记从他那里拿走那本书，我不想再看见那本书。
我本意是让他们直接走的，可没想到他们会想去杀掉自己的师父。
他们就是这么不听话，我让他们毁掉那本书，偏偏拿过去之后没有毁掉，倒拿那本书换了前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