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坤塔化作一艘不起眼的灰色小舟,在混沌气流中静静漂流,将琼宇那令人压抑的界域光芒远远甩在身后。
塔内空间,气氛却与外面的死寂混乱截然不同。
几十名形态各异、气息虽虚弱却依旧强横的修士聚集在一起,他们来自不同的宇宙,有的是元素生命,有的是机械造物,有的则与人类形体相似却带着迥异的道韵。
此刻,他们脸上大多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以及一丝对未来的茫然。
老子分身立于众强者之前,虽气息尚未完全恢复至巅峰,但那份淡然超脱的气度,却让所有目光都不由自主地汇聚在他身上。
“诸位道友,”老子分身开口,声音平和却清晰地传入每一位修士耳中,
“此番脱困,实属侥幸。然琼宇势大,绝不会善罢甘休。此地已是混沌海,前路漫漫,不知诸位有何打算?”
一名周身燃烧着紫色火焰、形如巨狮的修士沉声道:“老子道友救命之恩,吾‘焚宇’炎魁没齿难忘!吾欲尽快返回‘焚宇’,将琼宇暴行公之于众!此等血仇,必当讨还!”
“不错!”
一个由无数精密齿轮与光路构成的机械生命发出冰冷的合成音,“我‘械灵族’绝不会坐视族人被如此残害!必须让琼宇付出代价!”
“回‘暗影界’!”
“去‘苍玄大界’!”
众人纷纷表态,归心似箭,怒火难平。
他们都是在各自宇宙有头有脸的人物,被琼宇暗中抓捕、囚禁、抽取本源,此等奇耻大辱,岂能甘休?
老子分身抚须点头:“善。诸位归去,将琼宇所为昭告各方,使其恶行暴露于万界之前,亦是功德一件。如此,琼宇短期内必焦头烂额,无暇他顾,我等待归之界,亦可暂得安宁。”
他抬手一挥,乾坤塔门洞开,外面是汹涌澎湃的混沌气流。
“前途险阻,望诸位道友珍重。他日若有机缘,再会于混沌海。”
“多谢老子道友!”“道友恩情,来日再报!”“保重!”
一众被救的强者纷纷拱手致谢,随即各展神通,化作一道道流光,冲出乾坤塔,辨明方向后,便义无反顾地投入了茫茫混沌海,朝着各自家乡宇宙的方向疾驰而去。
看着那些身影消失在混沌迷雾中,塔门缓缓闭合。
曦鸢轻轻舒了口气,看着老子分身,眼中带着敬佩:
“前辈此举,无异于在琼宇身后点燃了一把燎原大火。待这些强者返回各自界域,琼宇恐怕要面对多方宇宙的诘难与压力了。”
羲和也点头道:“如此一来,鸿宇那边的压力必然大减。师尊深谋远虑。”
此时,至阳体的神念也传出,带着一丝凝重:
“不过,琼宇绝不会坐以待毙。他们定然会派出高手进入混沌海拦截,试图封口,也会加紧对我们,尤其是师尊和曦鸢的追捕。”
老子分身淡然一笑,仿佛早已料到:
“此为必然。混沌海广阔无边,法则混乱,纵是仙帝,在此亦不敢言能掌控一切。他们想要拦截分散各方的逃亡者,如同大海捞针。至于追击我等……”
他目光扫过塔外那变幻莫测的混沌景象,眼中闪过一丝深邃的光芒:“与其仓促返回鸿宇,路途遥遥且易被设伏,不如,暂且在这混沌海中盘桓些时日。”
“在混沌海盘桓?”曦鸢有些讶异,“此地危机四伏,并非善地。”
“风险与机遇并存。”老子分身解释道,“混沌海乃万界交汇之地,蕴藏着无数远古秘辛、失落传承乃至混沌奇珍。”
“那些逃亡的道友返回各自界域并掀起波澜,需要时间。琼宇应对各方压力并组织有效追击,同样需要时间。此乃空档期,正是我等提升实力、探寻机缘的良机。”
他看向羲和,又仿佛透过他看向至阳体:
“铭嘉,你之至阳体与宇宙之树,皆源于混沌,在此地或能有所感应,获得意想不到的成长。曦鸢小友初练《阴阳两仪身》,混沌海气息混乱,正可助你体悟阴阳变幻之妙,为将来凝练阴身打下根基。”
羲和与曦鸢闻言,心中都是一动。
确实,混沌海虽然危险,但对他们而言,或许真是一处特殊的“宝地”。
“师尊所言极是。”
羲和恭敬道,“那我们现在该往何处去?混沌海无边无际,总不能漫无目的地漂流。”
老子分身眼中闪过一丝追忆之色,他沉吟片刻,道:“为师当年游历混沌海时,曾偶然发现一处奇异所在,名为——‘万法源眼’。”
“万法源眼?”曦鸢好奇地重复这个名字。
“嗯。”老子分身点头,
“据说,那是一处极其古老之地,仿佛混沌海的一处‘泉眼’,偶尔会喷薄出各种不同宇宙的法则碎片与本源气息,甚至可能追溯到某些早已湮灭的古老宇宙的痕迹。”
“那里环境极其复杂险恶,空间结构脆弱,时常伴有法则风暴,但也正因如此,少有生灵能长期驻留,或许保留着一些外界难寻的奥秘。”
他看向两人:“我等可前往彼处一探。一来,可借助那里喷薄的不同宇宙气息,加速曦鸢道友对《阴阳两仪身》的感悟,甚至尝试引动异种天道,提前为阴身筑基。”
“二来,或可找到一些关于琼宇为何如此执着于抽取万界天道气息的线索。”
“其三,为师亦想看看,能否在那里找到修补自身损耗、甚至更进一步的可能。”
这个提议让羲和与曦鸢都大为心动。
万法源眼,听名字就知不凡!
“全凭师尊、前辈做主!”两人齐声道。
“好。”老子分身不再多言,闭目凝神,似乎在回忆那处密地的具体方位与路径。
片刻后,他睁开眼,指了一个与返回鸿宇截然不同的方向。
“零一,调整航向,目标:‘万法源眼’区域。沿途注意规避大型混沌风暴与已知的危险绝地。”羲和立刻下令。
“指令确认。新航线设定。警告:目标区域空间读数极度不稳定,风险等级:极高。”
乾坤塔微微一震,调转方向,如同一条灵活的游鱼,朝着老子分身指引的那片未知而危险的混沌区域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