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3章 最后的考验2
姬豪尔安静听完，心中波澜不惊。
对此早已有预料，会产生后悔情绪的人，做事总会先过脑子，更会留有余地。
她的眼睛停留在静止的全息画面上。
屏幕中的女人们坐在宽敞的军用卡车后车厢，监视器从里往外拍摄。
她们有的戴上了口罩，有的死死瞪着监视器的方向。
画面左上角车厢尾端，几乎快移出取景框的地方，一群女人围着其中一个女人。
从她们露出的不清晰侧脸和肢体语言能看出，她们正在担心中间的女人。
而中间女人正捂着拳头。
姜枫解释：“血腥画面由波伏瓦自动隐藏了，那个女人对准监视器竖中指，被智灵体削去手指。”
姬豪尔颔首，眼神第一次透露出疲倦之色。
“告诉生态球考察队，以派发物资为理由，给她们安上姚威新发明的那个东西。”
“好，晚上想吃什么？”
姬豪尔想了想：“都可以，再给我一碗不苦的蒲公英汤，需要清火。”
姚威得到消息后，迅速和周绪整理出新发明的纳米芯片样品，送往工厂。
这个东西会根据食物流入胃里，再穿透血管壁，来到大脑。
灵感来源是量子态灵体们。
戚炀在其中发挥了不小的作用，她此刻正和同伴虚弱躺在大气云层中充能。
纳米芯片叫「hermauna赫耳墨那」，取自herma和Naut这两个古希腊词根。
名为守护与指引的航海者。
赫耳墨那的作用是检查脑区，由波伏瓦控制，除了病理外，不会暴露人类隐私。
姬豪尔怀疑那群人的智商有问题。
这不是她作为天才的傲慢，是真正根据蛛丝马迹察觉出她们的智力低于女性平均水平。
并与雄性持平。
根据她的脑内独立分析，那部分人大概是血清素和雌激素分泌有问题，加上前额叶发育不良。
导致情绪极度不稳定，做事易冲动，对新鲜事物没有学习欲望，且固执排外。
喜欢小群体的原因，不外乎是觉得安全。
这跟幼年生长过程中，长期营养不足有很大关系。
姬豪尔把判断提示词扔给波伏瓦，很快调取出一部分典型人物的成长轨迹。
看到这里，姜枫表情复杂，并伴随隐隐心疼。
然而姬豪尔依旧冷漠，甚至更加死人脸。
“别滥用你的心疼和共情力，姜枫。”
“啊？”
“她们绝大部分，还没有你的身世凄惨，甚至过得比你好不是吗。”
其实跳脱出过剩的情绪，从旁观的、平等的人类视角去看，的确没什么值得心疼。
这些人跟姬豪尔感觉的一样，她们中的许多人的确从小追星。
她们真诚爱着那些由男社包装出的“畸形商品”，大脑构造早已改变。
在长身体的时期，她们就开始节食减肥，导致各项器官发育迟缓。
这种危险行为，也没有得到及时干预，甚至被社会默许。
而她们生活在雄人编织的恐怖故事不自知，反倒沾沾自喜。
又在大脑没有发育完全的时候，接触不健康的圈子，导致各方面陷入循环怪圈。
以畸形为美、以对同性的暴力为指导方针，坚决贯彻厌女价值观。
说要责怪她们自作自受，倒也言过其实。
毕竟她们那时还没有明辨是非的能力。
这是一场全男社共谋的悲惨结局。
但，她们必须为做的事、说过的话负责，那是她们的选择。
旁人没必要为此过于代入——造成这一切的不是女人，是男社。
以德报怨的愚善是对恶的纵容。
旁观者没有资格也没有理由，为那些真正被伤害、被蒙蔽的女性宽宥这群人。
“我的提醒，是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她们遭受雄人的污染，矛头却对准女人。
而你，不用为这类人浪费精力，去思考为什么会造成这一切。
因为以后不会再有了，她们是最后一代。
我们只需要把时间放到怎样经营好女社，让祂真正迈入母系大门、并永远正常运转，直至人类灭绝，就好。”
姜枫眨眨眼，似乎对人生的感悟又上升了一层。
她搔搔后脑：“难怪我经常觉得时间不够用。”
“以后多把精力放到自身，你不是想复原《巫药典籍》吗，放手去做吧，基地会给你所有能给的支持。”
至于押解「反叛者」们的任务，自然落到宋妍、刘常婺和顾耀鸿等人身上。
自从环形基地建好后，不说生活品质有没有大幅提高，至少在追寻人生目标上，人人都能找到自己的位置。
一批批卡车开到瓦坎娜附近，再往前两百公里，就是近海区。
她们可以沿着海边安全的地方离开，或是就地留下。
顾耀鸿正在专心核对人员，同时维持秩序。
低头在pad上记录时，一片阴翳从她的头顶打下来。
抬头，是一大一小两张脸。
顾耀鸿记忆中的无数片段在纷飞重合，她的双眼逐渐睁大，瞳孔迸射出惊喜。
“顾琦！”
“顾耀鸿，果然是你！”
顾琦从空荡荡的押送车上跳下来。
刚刚她正在跟女儿一起清理驱逐者留下的垃圾，抬头远远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像许多年前的午后，顾琦跟着母亲一起去姥姥家的下午。
顾耀鸿也是这样，拿着展平的书，站在窗边背诵什么。
她的脊背比过去更加挺拔，眼神也比过去更加刚毅。
“你果然还活着，果然还活着！顾总，快来，这是你表......啊不对，这是跟你‘有血缘关系’的阿姨！”
顾琦不想再沿用男社的称谓，卡壳后迅速改口。
但她一时也想不起更合适的称呼了。
顾耀鸿蹲在顾总面前，眼神中露出不可置信：“这是......你是女儿？”
“对！”顾琦按在女儿肩膀上的手有些颤抖。
她没想到这辈子还能有幸遇到亲人。
虽说女社中的血缘迟早要淡化，但她依旧为战后看到昔日亲姐妹而快乐。
因为男社的刻意分裂，两人的妈妈在战前就失去了联系。
顾耀鸿的妈妈把她扔给姥姥一起生活，顾琦的妈妈则离阍后再阍。
两个姑娘最后一次见面，也就是那个午后，在姥姥家。
顾耀鸿说：“你要好好念书。”
那时的顾琦还不懂念书意义，是女性唯一能从男社低成本厮杀出来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