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潇潇最近几日过得有些浑浑噩噩的。
成功复仇，本来应该是一件值得喜悦的事情。
可她只觉得心猛地空了一块一样。
什么感觉都没有。
她不必再去痛苦的修炼魔功，不必吞服满怀怨气的血丹。
就整日呆坐在那特制的宽大得能够容纳两人躺在一起的躺椅上。
目光呆滞的看着自家的院子。
一直以来。
复仇就是她全部的生活。
她满脑子都是在想着该怎么让御宇仙宗那些刽子手付出代价。
可真正复仇之后。
她便无事可做了。
以往她从未想过复仇之后应该去做什么？
她神色迷茫。
她觉得自己应该去开启新的生活。
体会这个世界不一样的风采。
可是...
和谁一起？
那个唯一亲近自己的人已经被她亲手掏出了心脏。
如今尸身都还在她的储物袋中呢。
她该和谁一起分享终于轻松下来的美好生活？
望着空荡荡乱糟糟的庭院。
摸了摸自己几日并未换洗过的衣裙。
郁潇潇神色黯淡了几分。
本该一道法术就能解决的事情。
她总觉得此刻应该会有人会实在是看不下去，出来打扫好庭院，温言细语帮她拿来衣裙换上。
所以，她等待着等待着。
偏偏就是等不到那个人。
她知道自己是等不到的。
可她就是想等下去。
“师尊...我真的做对了吗？”
“无所谓对错，都是你自己的选择。”
“人总是会下意识认为自己未选择的那条道路鲜花着景美轮美奂。”
“可殊不知另外的道路同样和脚下的道路一样满是泥泞。”
“潇潇，作为你的师尊，为师不仅该教你修行，也该教你如何为人处世。”
“就算你选择了留萧青云一命，你终究无法复仇，难道就能安然的渡过这一辈子了？”
“你会被无法复仇的愧疚压垮，你亦会一辈子活在痛苦当中。”
“这人啊，一辈子总会遇到这种两难的选择，怎么选都会后悔的。”
“看开就好。”
“或许你该出去走走。”
“最后找个风景绝好的地方把那孩子葬下吧。”
“终究是你对不起人家的。”
“虽然我们魔修大多不讲究这些，杀了也就杀了。”
“可你终究还是有些人味的，没有被血丹的煞气怨气浸透变得不人不鬼的。”
“做事也还讲究着良心。”
“...”
郁潇潇应下了。
第二日。
她便什么也不带。
孑然一身离开了这座居住了好些年的小院。
第一站去了世间第一大城黎源城。
也是她和萧青云第一次相遇...啊不，其实是第二次相遇的地方。
老妪见此也只是暗叹一声，并不多言。
她来到当年的萧府。
当年萧青云被软禁的地方。
随着御宇仙宗的覆灭。
此处自然也归了别人。
或者说早就归了别人。
门上的牌匾换了。
府内的格局也大改。
如今居住的是一家巨豪。
美婢如云，豪奴成聚。
原先雅致的几间小院改成了金碧辉煌的大屋。
昔日她和萧青云在此处生活过的痕迹半点也没有剩下了。
唯独还在的，就只有萧青云常常垂钓的那方池塘。
不过养了些被喂得又肥又胖的锦鲤。
郁潇潇看着府中场景一阵沉默说不出话来。
最后拔出剑一剑挥出。
将府中人悉数砍了脑袋，血溅五尺，而后飘然远去。
她来到大街上。
黎源城作为此世诸城中最大的，人口最多的大城，街市自然是热闹的。
刚一来到此处，便能听到人声鼎沸，红尘气息扑面而来。
多修士爱将黎源城选做一处红尘炼心的好地方。
可热闹是他们的。
郁潇潇什么也没有。
她只想到。
这是萧青云此生都未能逛过一次的热闹街市。
他大概也不可能再逛了。
她尚还记得。
萧青云经常坐在萧府的门槛上。
遥望着这边，眼神中透出羡慕的神情。
她当时不解，甚至还嘲讽过他。
只是后来才知道。
他其实是没有自由的。
郁潇潇冷眼看着四周热闹欢喜的人群。
仿佛隔着一个世界一般，无法融入进去。
她想着，要不把萧青云的尸身放出来，让他见见好了，也算是了却遗愿了。
随后，她就被自己这样的想法逗笑了。
放下了摸在剑柄上的手。
也放下了送这些人下去让萧青云见见的念头。
她自然不知道，黑雾幻化的老妪正飘在她的身后，目光落在她松开剑柄上的手上，眼角抽了抽。
郁潇潇转身飞离了黎源城。
这里没什么意思。
什么都没有了。
空有回忆和遗憾。
让她不愿意去面对。
怕自己那本就空了一大块的心被忽如其来无可阻止的东西填满。
郁潇潇很清楚那些东西是什么。
所以她极力避免着。
第二站。
她来到了一处剑峰。
真的是剑形成的山峰。
传闻古时此处有剑仙证道，一剑开天门，留下佩剑飞升而去。
佩剑化作了山峰。
郁潇潇听自己师尊说，那并不是传闻，而是真有那么一位剑仙。
正是如今剑峰主人剑门的祖师。
她的到来让剑门弟子如临大敌。
郁潇潇无视了他们。
径直来到剑峰顶。
正巧此处有云海日出。
金灿灿的朝阳瞬间将整片云海渲染成金黄色。
美丽而又壮观。
萧青云所言不虚。
真能在一些名山看到云海日出。
郁潇潇想起了萧青云往日的一些絮絮叨叨。
他说，如果可以选的话，他想当个剑修，御剑而上，逍遥自在。
当然，要选把宽大些的本命飞剑。
这样才能在御剑的时候站得下两个人。
郁潇潇笑他没见识。
剑修的本命飞剑本就是可大可小的。
只要修为够，不存在站不下的情况。
萧青云也不恼。
只说，日后让她带他去见识一下真正的剑修。
望着那金灿灿的云海。
郁潇潇笑了。
萧青云这人还真是会幻想。
蠢笨得可以。
剑修也并非就是逍遥快活。
他们大多也都是苦逼的。
看山下那群苦哈哈一大把年纪了还只有筑基修为的老头就知道。
她也不会带他见识剑修。
都只是他萧青云一厢情愿的幻想。
郁潇潇笑的很开心。
眼泪哗啦啦的往下流。
她本就狰狞恐怖的面容越发恐怖。
丝丝缕缕黑雾状的魔气从她身上升腾而起。
显得格外妖异。
“道友恐有入魔之兆。”
“我剑门有剑斩魔心之法，可予道友一观。”
剑门门主现身一见。
“本就是魔修，还怕入魔？”
郁潇潇看了这人一眼。
身形消散。
剑门门主只叹息一声。
魔修讲究修魔而不入魔。
这等魔修如果入了魔，天下又是一大劫难。
只是实力有限，就算是他剑门拼了一门的人，也拦不住对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