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马上就要死了。
霍阑川哪怕没有靠近，也能感觉到唐涛的生命正在快速流逝。
他缓缓放下枪，冷眼看着这一幕。
唐涛却像是无所谓一样，他今年已经快八十岁了，死不死什么的，已经无所谓了。
死之前能够带走南樊肇最重视的人，让这个男人白发人送黑发人，值！
“知道我对南晚做了什么吗，我给她注射了这种病毒哈哈哈。”
“不仅南晚，你女儿，还有那个帕森，身上都注射了这种病毒，他们都得死！都得给我陪葬！”
“樊肇，是你害死了他们，他们都是因为你死的哈哈哈……”
霍阑川睚眦欲裂，砰的一枪击中唐涛的眉心，血色四溅。
他双眼猛地睁大，头朝着一旁歪了下去。
死不瞑目。
没有多看唐涛一眼，霍阑川猛地冲到房间门口，一脚把房门踹开。
浓重的血腥味扑鼻而来，饶是他曾经从尸山血海中爬过，枪林弹雨中走过，也被这股浓到头皮发麻的血腥味熏得差点吐出来。
房间的地面上倒着好几个血人，一动不动，已经没了声息。
死状和唐涛一模一样，看来他们也被注射了那种病毒。
霍阑川一眼就看到了安安静静躺在床上的南晚。
她腹部高高隆起，躺在那里一动不动，霍阑川突然有些害怕。
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快速来到南晚身边，颤抖地把手伸到她的鼻子下方。
察觉到微弱的呼吸，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小心翼翼地避开她的肚子，把人抱了起来。
“老婆，老婆。”
“晚晚，晚晚。”
叫了好几声，南晚没有任何醒来的迹象，他慌得浑身都在抖。
南樊肇跟着进来，看到南晚此时的样子，脸色全变了，“晚晚怎么样。”
“不知道，立刻去医院！”
霍阑川把人抱起来，匆匆往外走，在门口碰到了匆匆跑上来的霍将军。
霍将军刚刚他在下面听到枪声，知道出事了， 赶紧带人上来。
看到南晚昏迷不醒，霍将军面色凝重，“晚晚怎么样了。”
“不知道，爸，立刻通知军医院……不，通知舅舅，然后让军医院院长立刻赶到研究所那边，我现在带南晚过去！”
唐涛说给南晚注射了病毒，那么去军医院没有用，必须去舅舅那里。
霍阑川眼前浮现唐涛的死状，脚步有些不稳。
不会有事的，舅舅那么厉害，一定能够救南晚，不要慌。
千万不要慌。
霍将军虽然还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但霍阑川这样说，他立刻照办。
安排好后，走进出租屋，一眼就看到了唐涛的死状。
和审讯室那个司机一模一样，他眸色猛地一沉。
安排副官在这边善后，自己则跟南樊肇赶去研究所。
司机把车停在研究所门口，霍阑川抱着南晚冲进去，那边已经安排好，移动病床就在研究所门口，南晚第一时间被送进了急救室。
霍将军和南樊肇赶到的时候，看到霍阑川颓然地靠在急救室门外的墙上，头发凌乱，双眼布满红血丝。
南樊肇看了一眼急救室紧闭的门，走到霍阑川身边，“阑川，你没事吧。”
霍阑川抬起头来，南樊肇才发现，他眼眶通红，眼角湿润。
“你……”
“外公，我没有保护好晚晚，我没有保护好她。”
“这不是你的错，谁也不想的，你别自责。”
这就是他的错，他是南晚的丈夫，保护她是他的责任，而他却让她被人绑走。
南晚出事，是他的失职。
她还怀着他的孩子，却被人注射了病毒……
眼前再次浮现唐涛的浑身是血的样子，霍阑川手脚冰冷。
手术室的门打开，蓝谦易走了出来。
霍阑川赶紧迎上去，“舅舅，晚晚怎么样了。”
蓝谦易拉下口罩，露出前所未有的严肃表情。
“她的情况非常不好，一直醒不过来，刚刚血液分析结果出来了，她的体内含有和南可岚相同的病毒。”
霍阑川双脚一软，差点摔倒。
“那种病毒我还没有研究出来，不知道是什么，现在的情况是，南晚肚子里还怀着孩子，病毒很有可能会通过母体传递给孩子。”
霍将军和南樊肇脸色全变了。
霍阑川面色惨白，眼前一阵又一阵发黑，“保、保大。”
他用力抓住蓝谦易的手，“舅舅，保晚晚，保大，一定要保住晚晚。”
蓝谦易，“……”
我也没让你保大还是保小啊。
你这么轻易就决定要大不要小，有想过你儿子的感受吗。
南樊肇压了压霍阑川颤抖的肩膀，“阑川，你先别着急，听医生说。”
蓝谦易声音很沉，“我跟院长商议过了，最好就是现在剖腹产，把孩子拿出来，隔离和母体的传播。”
虽然以现在的情况来看，恐怕剖腹也为时已晚。
孩子就在南晚体内，南晚被注射了病毒，孩子不可能逃得过。
蓝谦易表情难过，那么小的孩子，还没到预产期，现在生会本来就会很虚弱，还有可能感染病毒，那后果……
他不敢往下想。
沉重的气氛在漫延，一股巨石压在所有人心头。
谁也没有说，但大家都知道，孩子可能保不住了。
不仅孩子，现在连南晚也不一定能够保住。
想到唐涛那一身是血的惨状，南樊肇老泪纵横。
真狠啊。
唐涛真是狠啊，知道他不怕死，但是怕南晚出事，所以他直接报复在了南晚身上！
“现在你们赶紧决定吧，要不要把孩子拿出来。”蓝谦易说道。
这是没有选择的选择。
除了同意，别无他法。
护士拿着手术同意书匆匆赶到，蓝谦易递到霍阑川手里。
霍阑川接过笔，手一直在抖，他签过无数次名字。
几百亿合同的名字签过不知道多少次，却从来没有哪一次，觉得自己的名字如此艰难。
见他签了字，蓝谦易立刻让人安排妇产科的医生过来。
“舅舅。”霍阑川抓住蓝谦易手臂的手不断用力，“救救南晚，求你。”
他不能没有南晚，真的不能没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