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江春晓如此干脆的挑明他的心思，裴岩的脸上依旧是平日那云淡风轻的笑容。
并未有一丝一毫的尴尬和无措。
他认真的看着她的眼睛，回道：
“江姑娘，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看着你，护着你，本是我裴岩一人之心意。
吾不过是遵从自己的心意罢了。
裴某知道，在江姑娘心中，没人能取代卫国舅。
所以，裴某也从未痴心妄想过，想要取而代之。
只是，裴某现在，还只想照顾江姑娘。
也未曾想过要给你带去任何的压力和困扰。
而且，裴某对成亲娶妻之事，并没有兴趣。
不管是你，还是别人，我都没有想过成亲。
江姑娘，你为了帮助大雁的百姓，做了那么多事，我身为朝中丞相，与江姑娘交好，相互扶携，岂不是一桩美事？
因为，我们的愿望和目的，是殊途同归啊！
就像伯牙和子期，非爱人，只为知己，也不错啊。
江姑娘，你何故要为了那些琐碎的世俗流言，而拒我于千里之外呢？”
“裴大人，你……”
他这番话说的，江春晓还真是无力反驳。
合着，是她想太多了呗。
人家只当她是志同道合的知己友人，她倒是把人家给想的龌龊了。
“既如此，那也好！
裴大人，希望我们未来继续合作愉快，一起为大雁的百姓做更多好事，实事！”
“自然，裴某求之不得。”
*
乾坤殿
卫太后朱红的豆蔻落在那些丹青画卷之上，黛眉之间皆是满意之色。
“很好，依哀家看，这几位选出的贵女，姿容样貌，性情品德皆是上乘。
尤其这位李小姐，还有这位潘小姐，都是三朝元老世家出身，母族也出身高贵，血统纯正。
若是能臻选为后，实为一桩佳话。
皇帝，你看呢？”
卫太后注意到，皇帝自从坐下后，那目光就没有落在这些皇后人选的画卷之上。
她遂出声提醒。
看着眼前这个已经身高八尺的皇儿，卫太后慈爱的眸光里全是骄傲。
真快啊，一晃，她的皇帝儿子已经到了可以立后的年纪。
大雁从开国起，皇帝年满十四便可立后，而李云基已经快要十五了，自然是要提上日程了。
朝中有适龄女儿的大臣，早已蠢蠢欲动，四处奔走，想要投太后所好，为自己的女儿争取一个机会。
经过三个月的选拔，考察，终于，有十二幅美人图，被太后选入了乾坤殿。
请了小皇帝来过目。
见他不出声，太后又道：
“皇帝，你的皇后人选，关乎我大雁的国运，可要仔细选好了。
母后一人的眼光，终归不是你的心意。
不如，皇帝自己好好看看？”
一直不吭声，不表态的小皇帝终于开腔了。
可他的话，却令卫太后大为意外。
“母后，朕的皇后，心中早有中意之人。
您让人选的这些，若是有得您眼的，可以按您的心意封为妃。
但是，皇后之位，朕另有安排！”
卫太后：“皇帝另有安排？”
“是！母后为儿臣受累了。儿臣叩谢母后之恩。
但是，立后之事，儿臣自有打算。”
卫太后沉默了片刻，抬起手示意那些宫女将画卷收起。
她锁眉问道：“皇帝可否告知哀家，那皇后人选，是哪家的贵女？”
在她的印象中，皇帝身边并没有什么适龄的小姐出现过。
他终日在宫中批阅奏折，也没见他宠幸过哪个宫女，怎么就突然有了人选？
“皇帝，哀家不是要反对你的决定。
只是，这皇后之位，关乎国本，母后不得不命人去仔细查看清楚她的家族背景，还有性情品行。
所以……”
小皇帝将手中的白玉盏放下，起身冲着卫太后道：
“母后，她的家族和品行，朕了如指掌，没有任何不妥之处。
等时机成熟，儿臣自然会告知母后她的身份。
御书房还有很多折子没批，若是没旁的事，儿臣告退。”
说完，小皇帝也不等太后说话，直接转身就离开了乾坤殿。
一袭明黄色的龙袍随风而动，落在卫太后的眼中，十分晃眼。
等小皇帝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大殿门外，卫太后的星眸中燃起炙火。
她捏紧手中的帕子，朱红豆蔻将那帕子搅得变了形。
卫太后动了怒。
如今，她这皇儿，越发的喜欢自作主张了。
他是认为，她老了，再无力与他争辩了。
“陈嬷嬷，让人去查查，皇帝最近可有与哪一位女子走的近。
宫内，宫外都仔细查查！”
皇后之位，事关重大，她不能由着他胡闹。
若是那女子是个狐媚胚子，祸乱后宫，岂不是会伤及大雁根本。
“是，老奴这就去。”
【御书房】
小皇帝传了裴岩入宫与他论事。
朝政谈论完，他忽然抬眼看向一身绛紫色朝服的裴岩。
眼前的得力之臣，可是他们大雁立国以来，最年轻的一位宰相。
最初，他破格提拔他，只是因为，他想用他这么一枚新棋子，搅动一下朝中那滩死水。
如今看来，他这枚新棋子，的确没有选错。
推陈出新，不只是帮他搅动了那些老臣的心，让他们行规正矩了不少，还帮他办了太多大事。
为大雁，为百姓，谋了不少福祉。
这样百年不遇的人才，他得好好用。
“裴爱卿，你的年岁不小了。
怎么还不娶妻呢？”
“这……”
裴岩是真没想到，皇帝竟然会突然问他这么个事儿。
他脑中忽然闪过那日，江春晓将他之心意挑明的画面。
还有，他家中成日苦口婆心劝他成亲的家人们，以及那些个不请自登门的媒婆……
裴岩不由暗自苦笑。
他的终身大事，咋这么多人惦记呢。
“回皇上，臣，早就心有所属。
只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所以，臣……暂时没有打算。”
想娶的人，娶不到，他才会一直单着，没成亲呗！
小皇帝听了他的话，龙颜上闪过一抹了然的笑。
随即开口：“呵……想不到，年轻有为的裴爱卿，竟然还是一位如此痴情的男儿。
能令爱卿为之钟情的女子，定然不是寻常之人啊。
可否告知朕，她是谁啊？”
看似玩笑，实则询问。
裴岩一副老成持重的躬身垂眸：
“回皇上，臣对她，是一厢情愿。
她并不知臣的心思。
在她心中，臣只是友人。
臣也不希望给她带来任何的不便。
所以，请皇上恕臣，不能告知您，她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