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不思的额头抵在格林德沃胸口，他听得到格林德沃的心跳，但是却没有把自己真正担忧的事说出来。
阿不思经历过被诋毁，甚至不止一次，那些恶言恶语不能真正地伤害他，即使不会令人身心愉悦。比名声更重要的东西有很多。但是……如果被诋毁的是阿利安娜呢？是阿不福思呢？或者是……
格林德沃胸前的血盟铬得他眉骨生疼。
不论他如何选择，可以确定的是，会有人为此受到伤害。这比任何痛苦更令阿不思难以忍受。
他羡慕格林德沃的笃定和决绝，敬佩他为了目的可以牺牲一切的勇气。
格林德沃心情复杂。他很开心能成为阿不思可以指望的人，但是如果这些麻烦的起因是自己，他宁可阿不思不需要他的帮助，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为难。他绝无可能接受阿不思解决这些问题的根源，他们曾因此错过了一生。
他抚摸着阿不思的长发，理解了尼可·勒梅曾经对他们说过的话。最初，他们以为自己可以改变世界，后来，他们尝试改变自己。可是，问题始终存在。原来，他们无力改变的从来不是选择，而是感情的牵绊。
“谢谢你，盖尔。”阿不思漂亮的眼眉下的皮肤红红的，他扬起头吻着格林德沃的嘴唇。“我知道你为了我，放弃了什么。”
“别这么说。”格林德沃回味地舔了下嘴唇，阿不思的吻像是焦糖布丁，虽然他并不喜欢那样的甜味，但是他对此毫无抵抗力，“是我离不开你。”他摸了摸阿不思的眉骨，“这会让你为难吗？”
阿不思不敢和格林德沃对视。他第一次发现，自己应该庆幸他曾经在阿利安娜死去后逃离了……不然他该如何面对对方呢？他不会像阿不福思言辞激烈时说下的狠话那样，亲自杀掉格林德沃为妹妹复仇，他为自己的爱感到愧疚，他差不多是亲手杀害了阿利安娜，或是为了赎罪选择自尽。
他唾弃自己的选择和他自身。如果没有他，阿利安娜和阿不福思会不会生活得更加幸福。他根本配不上格林德沃义无反顾的选择，或是其他人无条件的信任和维护，更别提是好感了。
格林德沃明白了阿不思的沉默，但是他如何肯放弃呢？
“盖……我是说，格林德沃教授？”阿利安娜略显诧异地看着堵在拉文克劳公共休息室外的格林德沃，他懒洋洋地靠在墙边，金色的半长发看起来非常飘逸，似乎还闪烁着光芒，异色双瞳深不见底。
“安娜，可以和你说几句话吗？”格林德沃温和地说道。
有一瞬间，阿利安娜想起了阿不思。格林德沃的神态和语气和哥哥太像了。他彬彬有礼地和红了脸的拉文克劳学生打招呼，看向阿利安娜的眼神中却带着担忧和焦虑。
“当然可以。”他们走到了走廊另一边，避开了去上课的大部分学生。
“怎么了？”阿利安娜看着他。
格林德沃看着她。
阿利安娜却觉得他在看着自己，但又像是在透过自己，寻找着另一个格林德沃更熟悉或是认识更久的人。这真是很奇怪的感觉。
“我很爱你和阿不福思。”
“但是你更爱哥哥……阿不思，是不是？”
“是的，安娜。”格林德沃坚定地说道，“我爱他。非常爱他。我可以把我的生命交给他，也可以为了他，放弃一切。”
阿利安娜笑了，“我知道，我也是这样爱他的……或许也有那么一丁点不一样。所以，我认为你可以要求我为阿不思做任何事，没必要这样欲言又止。”
格林德沃在阿利安娜的眼睛里看清了自己的表情，他看起来从未像现在这样忧虑又不知所措，他本不应该在一个小孩子面前流露出这样的脆弱来的。
“如果有一天……我是说，如果……我和阿不思因为我们的感情而被……”
“我不在乎。”阿利安娜甩了甩头发，“只要你们幸福就好了。”她抱住了格林德沃的腰，“拜托你让哥哥幸福，好吗？”
格林德沃意外地看着小姑娘金色的发顶，“好，安娜。”他拍了拍她的背。
阿利安娜松开了他，她看着他，“阿不福思也不会在意的。他从来都不在乎那些恶毒的话呢，但是……”
“如果我伤害了阿不思，他绝对会揍我一顿。是吗？”
阿利安娜俏皮地眨了眨眼睛，“不过我认为他打不过你的。”她笑了起来，“你们被人注意到了吗？”她敏锐地问道。
格林德沃神色如常，“没有。但我很担心，有一天，或许……”
“你和阿不思是我们知道的最好的教授了。”阿利安娜说，“我想，除非是对你们任何一个人有点儿罗曼蒂克的想法的人，他们不会在意这一点的。”她精明地压低了声音，“这不是很好吗？你们都能够摆脱那些人。”
格林德沃几乎要大笑起来。
“我要迟到了，教授。”阿利安娜朝他摆摆手。
格林德沃回到教室时，选择进修课程的学生已经开始猜测他们的黑魔法防御术课教授去了哪里，而他们也很意外，格林德沃似乎是从塔楼方向回来的。
不过，格林德沃没有让他们讨论太长时间。上午的实践课程似乎受到了欢迎，他们都期待地看着格林德沃，也没有让他们失望，格林德沃向他们介绍了一种拦截咒，和障碍咒不同，这种咒语不止可以设置障碍，还可以根据想要拦截的咒语或是有实体的东西的大小来精准地防御和反击。他们很怀疑这种咒语在教科书中并没有提起，因为格林德沃甚至没有让他们翻开书。不过，相应地，这种咒语并不容易学会，直到下课，他们都没有人成功。
格林德沃看起来并不失望，只是让他们在下节课前，多多练习。
“他真的很懂啊……”
“听说他一个人就能让魔法部的所有傲罗束手无策……”
“是被炸飞了！”
“那他为什么没有去魔法部工作？”
“因为他是被德姆斯特朗开除的。我听说他之前的记录可没有现在这样了不起……”
“至少他现在不是那样子的，那只是传言！”
格林德沃推开了变形术教室。正在整理书本的阿不思抬起目光，对他露出了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