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璃戈冷笑一声，轻声开口。
“孤身一人又如何？你韩家害胥家满门不说，还将我母后陷害至此，甚至百般蹉跎于她。如今留她一命，也不过是怕百官的口诛笔伐而已。这等血债，本公主今日必要讨回！”
韩贵妃道，“这帐内帐外皆是本宫的人，若是伤了本宫，你以为你能逃得出去吗？”
“这个答案，贵妃娘娘怕是没命知道了。”
说着，江璃戈眸如寒霜，簪尖猛地一沉，便狠狠刺破了韩贵妃脖颈，溢出的鲜血染红了她的华服，也染红了她惊恐万分的面容。
“你……你竟敢！”韩贵妃声音颤抖，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江璃戈却是神色从容，冷冷地看着韩贵妃，一字一顿道。
“韩氏，胥家上下数百条人命，我母后所受的无尽苦难，这些债，都要用你的血来偿还！”
话音未落，她手腕一转，簪子径直刺入了韩贵妃的喉咙。
韩贵妃满脸的不甘与惊愕，她张了张嘴，指着江璃戈的鼻尖儿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能说出口。
这位曾经骄横跋扈的贵妃娘娘，就这么倒在了血泊之中，如同熄灭的烛火，再无复燃的可能。
而鲜血喷涌的瞬间，刺目的红溅了江璃戈满脸，连带着唇瓣上都被浓稠的血腥味覆盖。
恶心至极，可她眼中却无半分惧意，有的只是无尽的快慰。
南楚发兵盛凌，皆是韩家在其中作梗，若无韩家，便没有这场战役，便不会有那么多流离失所之人，更不会有那么多马革裹尸的英烈。
染了鲜血又如何，不干净了又如何？
她有她要守的道，心是光明的，便不畏惧于此。
江璃戈缓慢地抽回簪子，任由鲜血顺着指尖滴落，在衣襟上开出朵朵妖艳的血花。
眸光清冷地看向四周环伺的侍卫们，唇瓣轻启道。
“你们的主子已经死了，本公主与你们并无恩怨，今日你们若为她动手，便是助纣为虐，父皇得知后定然不会轻饶。为了一份差事，赌上性命，这笔买卖，于你们可不划算。”
浑身是血的江璃戈，如今在侍卫们眼里大抵与魔鬼差不多，侍卫见状，皆是惊骇欲绝，无一人敢轻举妄动。
看着紧握沾血的簪子，目光如炬，一步步往外走去的江璃戈，侍卫们皆是沉默着纷纷低头，不敢直视。
“可惜了，昭华公主只怕是走不出这儿了。”
就在江璃戈即将迈出大殿门槛的那一刻，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打破了帐内的寂静。
紧接着，便是一脸色铁青的男子带着一队亲卫匆匆闯入。
“韩大人！”
侍卫中，有人惶恐地唤了句。
江璃戈一听，便知此人是谁了，韩贵妃的兄长韩卓。
这兄妹俩，一个为祸后宫，一个揽权纳贿，没有一个好东西。
相较之下，韩贵妃为祸后宫，便是为韩卓在前朝的争权夺利增加筹码。
所以比起韩贵妃，韩卓，更该死！
江璃戈平静道，“韩大人好大的口气。”
韩卓死死盯着江璃戈，怒火中烧，眼睛几乎都要喷出火来。
“按照礼制，贵妃娘娘乃是公主母妃，公主不分青红皂白的弑母。只这一条，公主今日便是死在这里，也无人会为你言说半句。”
江璃戈神色未变，眸光淡淡扫过韩卓。
“本公主乃正宫嫡出，我的母后只有一个，至于韩氏……她可不配。”
“她配不配，可不是昭华公主说了算的。今日，我就要替我那可怜的妹妹报仇！”
江璃戈讥笑一声，“韩大人这般瞧着，倒真像是个爱护妹妹的好哥哥。就是不知，韩贵妃若泉下有知，晓得自己就连死，都被亲哥哥算计得明明白白，会不会从地底下爬起来找你索命？”
“胡说八道！本官要你性命，自然是为家妹报仇！”
“不止吧？”江璃戈注视着韩卓，目光犀利，“你敢说，没有想借此进一步挑起两国争端，大发国难财的心思？”
“休要胡言！”
韩卓怒极反笑，大声辩驳了句后一边挥手示意身后的亲卫上前，一边给江璃戈编造莫须有的罪名。
“今日，昭华公主虐杀贵妃娘娘，还偷窃军机意图通敌。幸得我及时赶到，方得以阻止军机泄露。然而昭华公主却执迷不悟，不仅打伤多人，还意图烧毁粮仓，陷我南楚大军于水火之中。底下的将士出手也没个轻重，多番劝阻后误伤了昭华公主性命。啧啧，真是遗憾呐。”
“倒是难为韩大人，还找这般多大义凛然的借口。”
江璃戈冷笑一声说罢，又扭头扫视了蠢蠢欲动的侍卫们一眼，提醒道。
“大家可都听懂了？韩大人一句‘底下将士出手也没个轻重’便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再推出你们去顶了罪过，他便可继续高枕无忧，可你们呢？平白做了他的刀子，好处半分没捞着不说，最后还要做这祸连满门的替罪羊。当真是将你们当做傻子玩弄呢！”
江璃戈声音不大，却似一记重锤，敲响了他们心中的警钟。
侍卫们面面相觑，倒是真没人敢主动了。
开玩笑，这刺杀皇室的罪过，谁担得起？
他们可不比韩卓还有解释的机会，人微言轻的棋子，随时可能被牺牲。
韩卓见状脸色更加阴沉，目光如刀般扫过众人，“怎么？你们也想造反不成？莫不是忘了，你们的家人可都还在京中！”
侍卫们眼中闪过一丝挣扎，终究还是一咬牙，道了声“得罪”，便纷纷持剑朝着江璃戈攻了过来。
能在韩卓身边当差的侍卫，都非泛泛之辈，剑光闪烁间，整个帐篷都被无尽的杀意笼罩。
长剑指着江璃戈鼻尖儿的那一刻，她有些怅然的想。
今日若是死在这里，她的一条命倒是小事儿，叫韩卓做了筏子，煽动两国战火，那才是最大的悲哀，就好像……
她重来的一生，一切的努力到头来都只是笑柄。
她谁也没能救下，也不曾挽留得了什么。
不！
她不能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