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外面那些能吃吗？”商无垢小短腿踮着，胖乎乎的手指直戳窗外。
街道上全是蠕动嘶吼的血傀儡和精傀。
她猩红的眼睛里半点儿怕意都没有，全是纯粹的好奇，还藏着馋兮兮的渴望。
商晚柠扫了眼楼下的血腥场面，唇角上翘：“能吃，就当清理垃圾了。”
话顿了下，屈指敲了敲绯绯的额头。“不许吃撑，我懒得管闹肚子的小麻烦。”
“嗯！”
商无垢用力点头，仿佛领受了某种指令。
娇小的身躯“砰”然爆裂，化为一团浓稠的猩红血雾，瞬间喷涌而出，冲破破损的窗台。
浓雾吞没薇洛瑞亚的天空，最后一丝天光被掐灭在猩红云层里。
残存的圣光护罩在诡异天幕下颤栗。
莱因哈特五指扣住法杖。
活了数百年，第一次被这样冻彻灵魂的邪恶攥住心脏。
这绝不是普通的污秽眷属，而是某种更古老，更神性的存在。
血雾根本不在意下方蝼蚁的恐惧，像有生命的潮水般翻滚，朝着街道倾泻而下。
被雾气触到的刹那，成千上万嘶吼的血傀儡突然僵住。
密集的“嗤嗤”声炸开。
凡是血雾扫过的地方，那些撕碎城卫军的怪物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连哀嚎都来不及发出，就成了雾气的养分。
街道上汹涌的“红潮”迅速退去，露出底下被血浆浸透的碎石路。
雾气奔涌的速度快得拉出残影，扫过坍塌的石屋、挤过狭窄巷道，所到之处的血傀儡全被抹除。
不过几次呼吸的功夫，原本塞满数万怪物的东街大道就空了大半。
“怪……怪物……”
护罩里的幸存者瘫坐在地，裤腿渗出湿痕，瞳孔散得像蒙了一层灰。
他亲眼看见血雾毁掉了毁灭家园的‘怪物’。
可这哪里是救赎？
分明是更深的绝望。
莱因哈特喉结滚了滚，甚至能瞥见雾气里偶尔凝聚的模糊面孔。
那上面挂着的，是纯粹到让人作呕的贪婪。
这不是援军，是顶级掠食者，他们不过是侥幸没被卷入猎场的旁观者。
很快，血雾锁定了更“可口”的猎物。
十几个皮肤下血管暴起，大脑藏着理智的四阶精傀。
它们察觉到威胁，发出震耳的低吼，试图凝聚血肉之力反抗。
雾气忽地收缩，伸出十几道猩红触须，精准缠住每个精傀。
“咔嚓~”
“嘎嘣……”
黏腻又清脆的咀嚼穿透雾气，像是在碾碎最坚硬的骨头与筋络。
精傀的挣扎在触须里好似纸糊的，血肉之力被瞬间抽干，身躯被拖进血雾中央，成了优先享用的“慕斯小蛋糕”。
雾气翻涌得越发欢快，甚至泄出一声细微的，带着遗憾的咂嘴声。
显然在可惜这种“嘎嘣脆”的猎物太少。
不过一刻钟，曾淹没整座城市的百万血傀儡，连带着那十几个精锐精傀，全消失得无影无踪。
只剩空气中凝固的血腥气，和街道上狼藉的残骸，证明它们曾存在过。
遮天的血雾开始收缩，最后在夜莺会所的破窗旁凝聚回娇小的萝莉身影。
商无垢轻盈地跃进房间。
她伸出小舌头，意犹未尽地舔过唇角，两颗尖牙在昏暗中闪过冷光。
“妈妈，吃完啦。”她仰起脸，猩红的眼睛亮得像剔透的红宝石，半点看不出刚吞了百万生灵，“绯绯才八分饱。”
都铎悄无声息地往墙影里缩了缩，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凶残，太凶残了。=????(??? ????)】
商晚柠瞥了商无垢一眼，对这个结果毫无意外。
她走到窗边，神识扫过下方死寂的城市，以及圣光护罩里那些正用恐惧眼神望过来的幸存者。
“呵，处理得真干净啊！”
随即，她抬手，掌心向上，一团幽暗的金光快速绽开。
这光不刺眼，却含着能扭曲现实的规则之力，悄无声息地覆盖了整个圣辉大教堂区域。
下方的莱因哈特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困意砸下来，视野里的血色天空和那个恐怖的小女孩飞速模糊。
他想抵抗，可五阶圣辉骑士的意志在这股力量面前，不堪一击。
意识沉入黑暗前，隐约感知到一道枷锁，刻进了精神力。
“扑通……扑通……”
护罩里的数万幸存者，连同所有牧师与裁决骑士，接二连三地倒在地上，陷入深度昏迷。
脑海里关于血色迷雾、银发红眸小女孩的记忆碎片，被快速地剥离、清除，半点不剩。
商晚柠收回手，城市彻底静了下来，只剩残火燃烧的噼啪声偶尔炸开。
“走。”
她转身，没再看一眼这片狼藉。
都铎立刻上前，恭敬地撕开一道通往幽冥的裂隙。
商无垢乖巧地攥住商晚柠的裙摆，跟着迈入裂隙。
离开前，她回头扫了眼窗外空荡荡的街道，小脸上飞快掠过一丝遗憾。
【活人不能吃，真可惜。】
两个小时后，强横的空间波动撕裂薇洛瑞亚的天空。
数十艘烙着光明圣徽的银白飞艇破云而出，悬停在城市上空。
身披亮甲的高阶圣骑士站满船头，磅礴的神圣气息驱散了不少残留的阴霾。
为首的飞舟上，身穿主教袍、气息比莱因哈特更强的老者俯瞰着下方，眉头快拧成一片铁疙瘩。
“报告奥布里大主教！”圣骑士队长飞身报告。
“城内……所有污秽生物全消失了，圣辉大教堂的护罩完好，里面有几万幸存者，但他们全昏迷了，生命体征倒还平稳。”
奥布里主教眼中精光爆射：“莱因哈特呢？”
“莱因哈特大主教也昏着，和其他人待在一起。初步检测显示，他们没被精神控制，也没被污染。”
“只是……记忆有断层。”
“关于城市沦陷后期和污秽被清除的部分，全是空白的。”
奥布里主教沉默了一瞬，强横的魔力感知掠过整座城市。
没有战斗痕迹，没有污秽残留，那些能踏平教区的怪物，就像从未出现过。
这太反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