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她像是认出来什么，脸上绽开大大的笑容，露出两颗小尖牙，朝着商晚柠张开双臂，奶声奶气喊：“妈妈！”
这声喊没有纯粹的依赖，尾音里藏着试探，俨然是陈瑜当年骗香火的腔调。
商晚柠：“……”
她下意识往后退半步，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别说喊“妈妈”，光是这张脸，就足够让她头大。
都铎在旁看得真切，小声提醒：“陛下，邪神的眼神里藏着邪气。”
商晚柠当然知道。
这小萝莉看着乖巧，可刚才转身时，眼底一闪而过的算计，还有身上若有若无的邪祟气息，都说明她骨子里的邪神本性没丢。
这是披着“小陈瑜”外皮的小恶魔。
小萝莉见商晚柠后退，脸上的笑容淡了点，血眸里的邪气竟更浓了。
她没有再往前扑，反倒慢悠悠走到商晚柠的裙摆边，伸出胖乎乎的小手，轻轻抓住裙摆一角。
“妈妈不喜欢我吗？”她仰着小脸，眼眶蓄满水光。
“崽崽会很乖的，不闯祸。”
商晚柠冷笑，一眼便看穿邪神的讨好。
她弯腰，一把攥住小萝莉的手腕。
“别跟朕玩这套把戏。”
“你是邪神，不是陈瑜，少学她那套装可怜的伎俩。”
小萝莉抿紧小嘴，抓着裙摆的手没有松，反倒攥得更紧了，像只抓住猎物就不肯放的小猫猫。
小四在意识海里急得转圈：“宿主大大，邪神刚孵化，你别对她太凶啊！”
“凶？”
商晚柠嗤笑。
“等她长大，将地府搅得鸡犬不宁，你就知道什么叫真的凶了。”
她松开小萝莉的手腕，直起身，看着地上这个“小陈瑜”翻版的邪神小萝莉，只觉得头疼欲裂。
扔回忘川河底？
可这玩意儿已经孵化，再扔回去也没用。
留在身边？
那不等于给自己找了个小麻烦精，还是个带邪气的？
“都铎。”
商晚柠强行压下烦躁，“你看她这模样，和陈瑜像不像？”
都铎老实点头，语气实在：“眉眼、神态，甚至那点小聪明，都和府城隍一模一样。”
“可不是嘛。”
商晚柠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
“地府一个陈瑜就够朕头疼了，再来这么一个……”
话没说完，小萝莉忽然踮起脚尖，伸手抓住了她的衣袖，眼神里带着点认真：“我不叫陈瑜，我叫商无垢，小名绯绯。”
“绯绯？”商晚柠挑眉。
“嗯！”
商无垢用力点头，小脸上满是得意，“我自己取的名字，妈妈，好听吗？”说着，又露出两颗小尖牙，朝商晚柠笑。
这次的笑容里没了邪气，也没了狡黠，只剩小孩子的炫耀，倒让商晚柠的脸色缓和了几分。
“好听，但为什么要姓商？”
“因为绯绯喜欢妈妈啊！想做妈妈的女儿，就该跟着妈妈姓。”
商晚柠勾了勾唇角，“嗯，算你聪明。小小年纪就懂抱大腿，朕就喜欢拎得清的。”
她抬手，指端碰了碰商无垢的银发，触感和陈瑜的白毛分毫不差。“既然你执意姓商，又认朕做妈妈，从今天起，朕就是你的监护人。”
“咦，监护人。”
商无垢双眼瞪圆，“谢谢妈妈，绯绯肯定乖，绝不给妈妈添麻烦。”
“乖不乖，得看后续表现。”商晚柠收回打量，语调骤然转淡，仿若在跟下属交代公务。
“但朕得先说清楚，养神，很费钱。”
“钱？”
商无垢歪头，小眉头拧成疙瘩，手指还下意识抠着商晚柠的裙摆，“是忘川河边那些亮晶晶的石头吗？”
“我在河底见过，鬼差用那个换吃的。”
她在河底待了几十年，只觉得石头好看，没有深究用途，现在听“费钱”两个字，小脸满是茫然。
商晚柠嗤笑一声，转头望向角落的都铎。“都铎，跟无垢讲讲地府的硬通货，别让她以为朕跟她开玩笑。”
都铎了然，配合陛下继续哄骗邪神，还故意往高了说：“回小殿下，地府通用货币是香火点。衣食住行、修炼用的阴气法宝，全要香火点换。”
“寻常游魂攒够一天口粮，得在幽冥搬砖两小时，也就挣得五十香火点。”
他顿了顿，加重语气：“像小殿下这样的神嗣，日常要的阴气纯度高，一天至少耗费五百万香火点。”
商无垢听得小嘴微张，眼睛都发直：“五百万，好多啊。”
她不懂“两小时搬砖”是多久，却听明白“费钱”两个字的分量。
原来做妈妈的女儿，要花这么多香火。
商晚柠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慢悠悠开口，好比教晚辈道理，实则句句都是算计：“知道多就好。朕是幽冥女帝，地府香火点要给有功之臣发工资，还要日常维护奈何桥、补核心区域，不能随便动。”
话锋一转，她脸上露出循循善诱的神情，活像哄小孩干活的黑心老板：“但你是神，生来比游魂聪慧，学东西快。”
“与其等朕接济，不如自己工作赚香火点，这叫独立自主。以后说出去，也显得咱们绯绯能干。”
“独立自主？”商无垢重复一遍，小脑袋点得飞快，眼睛里闪着光。
“就是自己赚钱养自己，不让妈妈操心？”
“真聪明。”
商晚柠轻拍了两下她的小脑袋表示赞许，眼底闪过狡黠，“既然是工作赚钱，就得守规矩。”
“你是未成年神，赚来的工资要交监护人保管——也就是朕。”
“朕帮你存着，防着别有用心的神骗你，也免得你钱多学坏，比如偷偷买阴市的脏东西吃。”
商无垢狗狗眼: “那……我能有零花钱吗？”
“当然有。”
商晚柠笑得温和，“朕看你年纪小，每周给一百香火零花钱，够买小零食和玩具。多了没用，小孩子手里钱多，容易染贪念，不是好事。”
小四在意识里尖叫，“宿主大大，这是明抢啊！”
“地府最低等的游魂搬砖一天都两百香火点，绯绯是邪神啊！一周一百也太少了，你这比地狱里的黑心鬼还要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