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钱老家门，我心里不禁犯起了嘀咕。原以为会踏入一个满是古董古玩、陈列柜林立的奢华空间，可眼前的景象却让我大失所望。屋内的装修还停留在八十年代初期，甚至有些破败，摆放的大多是些残损且修修补补的古董古玩，家具也是陈旧普通的样式，毫无名贵之感。
钱老引着我进屋，脸上带着和善的笑容，客气地为我沏上茶，随后便急切地问道：“孩子，你要让我看的是什么宝贝？”我连忙从包里掏出那串精心包裹着的、有着 21 颗珠子的手持佛珠，双手递给他，说道：“钱老，麻烦您帮我看看这是什么材质，值多少钱？”
钱老接过佛珠，戴上老花镜，又拿起放大镜，仔细地端详起来。他的眼睛紧紧盯着佛珠，嘴里念念有词：“珠圆六厘，二十有一数。一颗骨角，十玛瑙珠，十烧瓷珠，孔穿丝麻织金藏头绳。”
我也顺着他的话语，仔细观察着佛珠的细节。当听到他提到“丝麻掺金不见其头”时，我才惊讶地发现，这穿珠的绳子果真没有绳头，而且里面确实闪烁着丝丝金线，心里不禁疑惑：这珠子到底是怎么穿上去的？
钱老挠了挠头，像是被难住了，随后走到一面墙大小的书架前，开始翻找书籍文献。许久，他终于拿着放大镜，满脸笑意地走回来，说道：“孩子，这很可能是北宋时期的物件。初五啊，等会儿你可得好好跟我说说，你是怎么得到这个宝贝的？”
我心里早就准备好了说辞，镇定地回答：“钱老，这是我一个战友家传的东西。如今他想用这个做抵押，跟我借 30 万块钱。我不太懂行，所以来向您请教。”
钱老听了我的话，脸色微微一沉，神情变得严肃起来，说道：“初五啊，不是我老头子要占你便宜，你这是纯粹的咨询鉴定，我可得收你的鉴定费了。”
我以为他只是开个玩笑，心想就算收点鉴定费，也不会太多，便爽快地说：“您就按规矩来，该多少是多少。”
钱老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弧度，看着我说道：“初五，我说一个数，你可别被吓到。当然，你要是觉得贵，也可以不给钱，把这个东西让我赏玩一个月就行，你看怎么样？”
我一听，心里“咯噔”一下，感觉这事儿没那么简单。我和钱老也算相识相知，知道他爱宝成痴，眼下这情形，莫不是他看上了这物件，想先把玩一个月？
想到这儿，我心里反倒轻松了些，微笑着说：“您说个数吧，我给了钱，也能让它在您手里待一个月，我信得过您，没什么问题。”
钱老哈哈大笑起来，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高兴地说：“初五，我就知道你小子现在手头宽裕，豪气！那我可就不客气了，我要这个数。”说着，他伸出了一根手指。
我第一反应是一千块，觉得这价格还算合理，便开始在兜里掏钱。钱老见状，急忙伸手拦住我，笑着说：“初五，你先别急着掏钱，我怕你掏少了，到时候咱俩都尴尬。”
我心里一惊，难道他说的不是一千，而是一万？这手串究竟有多值钱？我不禁紧张起来，表情也变得凝重，认真地问道：“您是指……大一个？”
钱老微微点了点头，神色间透着一丝笃定。
我并没有埋怨钱老的意思，只是越发觉得这东西不简单。我略带歉意地说：“哦，实在不好意思，我今儿没带那么多钱。明天我给您送过来，您再帮我鉴定，成吗？”
钱老笑眯眯地看着我，眼神里满是慈爱，说道：“初五，这钱你啥时候给都行，不给我也不会找你要。不过咱们可说好喽，这东西得在我手里放够一个月。”
我连忙点头，表示完全没问题。这时，钱老才缓缓说道：“这手持佛珠，很可能是北宋末期的物件。一共 21 颗珠子，其中 20 颗是玛瑙珠子，还有 1 颗是骨角珠，这骨角珠上有鱼子纹，应该是亚洲犀牛角。那些玛瑙珠子比较杂，不过基本能确定有十颗是南红玛瑙。但最珍贵的，是那 10 颗烧瓷珠，它们是玛瑙釉的。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我对这些文玩知识只是略懂皮毛，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钱老，我不太清楚。”
钱老兴奋得脸都涨红了，眼睛里闪烁着激动的光芒，说道：“这是汝窑啊，初五！汝窑只生产了 20 年，如今全世界大概只有 60 余件。就这 10 颗汝窑瓷珠，你想想得是什么价值！说实在的，光这 10 颗汝窑瓷珠，就至少值这 30 万，而且还不止！我跟你说，这里面穿的绳子，至少也值 10 万，你信不信？”
我惊讶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瞪大了眼睛问道：“啊？这绳子都能值 10 万？这也太难以置信了！”
钱老继续兴致勃勃地给我讲解：“这种绳子，以前只存在于传说中，从未有人亲眼见过。今天让我老头子碰上了，真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你没发现这绳子的奇特之处吗？”
我又仔细看了看佛珠，回答道：“我只觉得它奇怪的地方就是没有绳头，不知道是怎么把珠子串起来的。”
钱老拍了拍我的肩膀，眼神中透着一丝得意，说道：“这就对喽！这是一种特殊的古代工艺。要用黄金把马尾丝或者女人的长发包上，制成薄薄的金丝，用这金丝把珠子串起来六圈，再用跟金丝差不多粗细的蚕丝绳和麻丝绳，浸泡在一种特殊的香油脂里当作润滑剂，然后在珠子与珠子的间隙和孔道里，跟金丝小心翼翼地编织在一起。这过程中，丝麻线很容易抽断，一旦断了，可就前功尽弃了，所以得万分小心。最后费了大量的时间和精力，才能织出这种无头绳。这绳子要是断了，就一钱不值，但只要不断，那可就是价值连城。以前出土过一件软金织丝镯，就是用金丝和蚕丝编织出来的，形状像现在的护腕，混元一体，看不到接头和缝合的痕迹。这是我知道的唯一一次出现类似的工艺。所以我才跟你要一万的鉴定咨询费，因为这串手持佛珠至少值一百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