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若雪一边帮她们调配油碟,一边如数家珍地介绍起来:“我们渝国地处山城,湿气重,这火锅啊,最初就是百姓为了驱寒除湿发明的。吃火锅讲究可多了,比如这鸭肠,筷子夹着在滚汤里涮一息,口感爽脆正好,过了两息就老了……”
此刻的苏若雪,仿佛卸下了平日里的清冷与谨慎,眉飞色舞,言语间充满了对故乡美食的自豪与热爱,那股率真烂漫的少女心性展露无遗,让岩丽三人大感新奇和亲切。
然而,当真正开始吃的时候,问题来了。
小铃吃了一口裹满红油的肉片,顿时辣得小脸通红,眼泪汪汪,不停地吐着舌头哈气。“好……好辣呀!”
苏若雪忍俊不禁,连忙让店家拿来一碗清水,“不能吃辣的话,涮好的菜可以在清水里过一下再吃。”
于是,桌上出现了有趣的一幕:苏若雪和岩丽、阿雅吃得酣畅淋漓,额角冒汗,大呼过瘾;小铃则小心翼翼地将每一片菜都在清水里“净化”一遍,才敢放入口中。
岩丽看着苏若雪微红的脸颊,眼珠一转,又拿起酒壶:“苏妹妹,如此美味,怎能无酒?再来一杯!”
苏若雪连忙用手捂住杯口,狡黠地笑道:“岩丽姐姐,你就饶了我吧!我这点酒量,一杯就晕,两杯就倒,到时候别说逛街,回客栈的路都找不到了。这火锅的美味,我可要清醒着好好享受呢!”
阿雅见状,故意摆出一副豪气干云的样子:“苏妹妹,你这可不行!在我们武陵,女子也能饮烈酒!你看我,三碗火云粟下肚,面不泛红气不喘!”
苏若雪笑着求饶:“阿雅姐姐海量,小妹佩服!但我还是以茶代酒,敬各位姐姐陪我这段时光。”她端起茶杯,神色真诚。
说说笑笑间,话题又回到了武道争锋会。
岩丽、阿雅和小铃在第三轮比试中不幸都遇到了强敌,遗憾落败。
但她们心态很好,并未因此而沮丧。
“输了就输了呗,下次再来嘛!”
岩丽满不在乎地挥挥手,“倒是苏妹妹你,可是进了下一轮,后面就怕遇见王朝年轻一辈的那些武道天骄,可就真没希望取胜了。”
苏若雪点点头:“我会尽力而为。能走到这一步,已是意外之喜。”
少女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离别的怅然,“只是......等我打完这一场,多半就要离开圣武城了。”
气氛顿时安静了一下。
岩丽放下筷子,认真地看着苏若雪:“这么快就要走?再多玩几天嘛!”
见她去意已决,三女也不再强留。
岩丽用力拍了拍苏若雪的肩膀:“好,那就说定啦!下次武道争锋会我们姐妹再聚,到时还来这家店里烫火锅。”
饭后,苏若雪坚持付了账。
随后,四人又去了城中别的坊市逛街,用她们的话说便是散散步,消消食。
这一路上的数十上百家的饰品店与女装成衣店是重点,里面不仅卖武陵王朝的传统服饰,也卖其他地方的,可说是款式多样,刺绣精美,看得她们有些挪不动腿。
让店铺伙计最无奈的还是这群姑娘看得多,偶尔也会试穿几件,可就是不买,这就多少让人有些提不起精神。
有时候他真想抓狂,并大声喊出来,问候一声好姐姐,你们生得这般漂亮,买一件衣裳或裙子会死啊?!
翌日,中央校场的氛围较前几日更为凝重。
低阶场的比试已入后期,能留至此刻的武者,修为最不济也是锻魄境中的佼佼者,甚或有第三境易筋期的高手隐现其中。
如苏若雪这般,以炼体初期修为,凭借韧性、机变与规则跻身此列的,可谓凤毛麟角,自然也引来了诸多或好奇、或审视、或不解的目光。
看台人声鼎沸,声浪如潮。
苏若雪静坐于候场区,身旁是较她更为紧张的岩丽、阿雅与小铃。
三女虽已遭淘汰,然今日仍特意前来为苏若雪助威,只是眉宇间那抹忧色难以尽掩。
“苏妹妹,下一场……你的对手乃是……”岩丽语带迟疑,似不忍言明。
赵星澜,澄阳门少门主,年方十七,身负“武骨”之资,乃本届武道争锋会下五境场年轻一辈中的天骄翘楚,亦是夺魁之大热之一。
年未弱冠便已达第五境拈花,此等天赋,意味着其已初窥“举重若轻,拈花可伤”的武道意境,对自身力量的掌控远非炼体境所能企及,其间差距,判若云泥。
“澄阳门少门主,赵星澜。”少女轻声念出此名,面容无波无澜。
昨日岩丽便曾忧心苏若雪的对手,未料想竟在此轮相遇,当真是“缘分”。
阿雅急道:“苏妹妹,此人非同小可!听闻其出手凌厉,前日一位养气境后期的对手,不过三招便败下阵来,呕血不止!不如......不如我们......”她话未说尽,但认输之意已明。
小铃亦连连点头,俏脸微白:“是啊苏姐姐,差距悬殊,何必徒受其辱?”
苏若雪转眸看向三女,唇边漾开一抹宽慰的笑意:“岩丽姐姐,阿雅,小铃,且宽心。我心中有杆秤,懂得权衡。”
她目光清亮而坚定,并无畏缩之意,却也未见丝毫逞强之态。
恰在此时,裁判雄浑之音传遍校场:“下一阵,苏若雪,对阵,赵星澜!请双方登台!”
在无数道目光聚焦之下,苏若雪缓缓起身,理了理素白衣裙,步履沉稳,走向擂台。
另一侧,一位身着锦袍、面容俊朗却难掩天生傲气的少年,亦同时掠上擂台。
其身姿挺拔,气息内蕴,顾盼之间自有睥睨之姿,正是赵星澜。
二人于擂台中央站定。
“玉女宗,苏若雪,请指教。”少女依礼抱拳,声音清越如黄鹂。
赵星澜漫不经心地扫她一眼,目光在其炼体境的武道气息上略作停留,嘴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饰的轻蔑弧度。
他连最基本的拱手礼都省却,语气略带倨傲:“哦?便是你倚仗规则,侥幸至此?运气倒是不错。可惜,好运到头了。我赵星澜生平不打女人,若此刻自行认输下台,尚可留存几分颜面。”
其声不高,然在场耳聪目明者众,顿时引来一片低哗。
此言狂傲无礼,视对手若无物。
台下,岩丽气得柳眉倒竖,几欲怒斥,却被眼疾手快的阿雅与小铃一左一右死死捂住了“小嘴”,最后只得发出“咕咕”的声音。
苏若雪面对这般折辱,神色却依旧沉静如水。
她放下双手,澄澈目光迎向赵星澜,语声平稳清晰:“赵少门主天资卓绝,修为精深,若雪自知弗如。这场,我认输。”
“认输”二字出口,校场先是刹那寂静,旋即议论之声大作。
有人颔首称是,以为明智;有人扼腕叹息,觉得可惜;亦有人面露鄙夷,认为此女失了武道之胆气。
赵星澜显然未料对方如此干脆,怔忡一瞬,随即嗤笑道:“果是无胆女流!连出手一搏的勇气皆无,也配踏足武道?平白浪费本少门主光阴。”
言辞刻薄,既辱苏若雪,亦似在宣泄对“小女子”占据擂台资源的不满,同时还惹得不少围观之人敢怒不敢言。
裁判蹙眉,虽觉赵星澜言辞过激,然一方既已认输,依规便当宣布。